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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楼道尽头堆满旧纸箱杂物。她的目光掠过阴影，停在一个微胖的身影上——男孩正低头，百无聊赖地踢着颗小石子。
“小朋友，”林薇走近，声音温和，“知道怎么走吗？”
发呆的陈东吓了一跳，猛地抬头。一张温和含笑的脸撞入眼帘，那份光彩让他有些晕眩。他习惯性低垂的头瞬间涨红。
“我……”喉咙像被堵住，话卡在那里，怎么也出不来。
借着问路，话题悄然转开。林薇随口聊起天，却像推开了陈东从未见过的神奇门扉。奔腾芯片的秘密，Windows深处的脉络，硅谷掀起的浪潮……她用最平实的话语，描绘着一个光怪陆离又触手可及的世界。
男孩眼底那点微弱的光，像是被重新擦亮。
原来……那些被讥讽为“怪胎”的编程梦，从大姐姐口中说出，竟带着如此的分量和光彩！被她那欣赏鼓励的眼神包裹着，他那颗因孤立而长久紧绷的心，悄然松弛。
不知不觉，所有防备烟消云散。这个漂亮、博学、又像邻家姐姐般亲切的人，成了他狭窄世界里，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
时机正好。
林薇的目光“不经意”扫过他亮着的手机屏幕。
“老天！”她掩口，指着那行简单的排序算法，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叹，“陈东？这……简直不像你这个年龄能写出来的！太厉害了！”
小胖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砸得满脸通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林薇看着他，眼神变得无比郑重，发出了那个必然改变一切的邀请。
“听好，陈东。我负责的‘天才少年’计划，正在寻找顶尖的好苗子。”
她的语气不容置疑。
“我们会给你专属实验室，配上最好的设备。甚至能请来麻省理工的终身教授，专门指导你的项目。”
陈东的眼睛瞪得溜圆，震惊僵在脸上。
林薇微笑，抛出那个她笃定他无法拒绝的问题：
“有兴趣吗？”
天堂的门仿佛在眼前轰然洞开。陈东脑子里嗡嗡作响。
狭小房间里的机油味，学校走廊里冷漠的排斥……还有那个从未露面、宛如神祇的“GM”——所有画面汹涌扑来。
一边是唾手可得的梦想。另一边，是虚幻网络中一个模糊偶像的承诺。
他死死攥紧拳头，仿佛要将所有犹豫都挤碎。时间在无声的挣扎中凝固。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耗尽所有勇气般抬起头，迎上那令他无比崇拜的目光，声音发颤却异常清晰：
“谢谢你……大姐姐。这机会，真的……特别好。”
“但是……”
“我有老师了。”
“我不知道他是谁，也……没见过面。但我想帮他，赢了那场比赛再说。”
林薇望着眼前这个小胖子——他推开了天堂的邀请，眼中却燃烧着近乎偏执的纯真火焰。
那张向来从容、掌控一切的面孔，第一次裂开一丝难以掩饰的讶异。
那个神秘的“老师”……
究竟是谁？竟能让这个困在窘境里的天才，连天梯也拒之门外？
一丝不易察觉的凉意，无声地爬上她的脊背。
这次的对手，恐怕远比她想象中……要难缠得多。
市科技馆主展厅，灯火辉煌，“顶点杯”决赛如期而至。上千个座位座无虚席。
盛况空前，远超以往任何科创竞赛。媒体长枪短炮架满角落，市府领导、高校校长、科技巨头悉数到场。
镁光灯下，整个舞台更像是顶点资本精心筹备的加冕礼，无声宣告着他们在这座城市的新权柄。
执行人林薇一身干练白西装，踏着冰蓝光影踏上高台。她环视全场，脸上是无可挑剔的胜利微笑，清了清嗓子，朗声宣布决赛题：
“各位来宾，各位选手，欢迎来到‘顶点杯’决赛。”
“今天的题目只有一个。”
话音落下，身后巨大的LED屏骤然点亮。一行带着近乎挑衅，甚至疯狂意味的文字，刺入所有人视野：
【决赛题目：三小时内，设计一套系统，从一万篇真假莫辨的AI生成“健康养生”网络文章中，筛选出最值得信赖的十篇，并清晰阐述筛选逻辑。】
展厅陷入一瞬诡异的死寂。紧接着，如同冷水泼入滚油，喧哗声轰然炸响！
“老天爷！这是给中学生做的题？”
“一万篇鱼龙混杂里挑十篇？这叫编程挑战？”
“何止！这是数据挖掘、信息清洗、语义分析、可信度建模……顶尖团队三个小时都未必能理清头绪！”
前排的科技大佬们面面相觑，看向参赛区那几张犹带稚气的脸庞时，眼中不由得掠过一丝怜悯。
选手区，一路披荆斩棘的天才少年们个个僵在原地，手足无措。
连那个向来眼高于顶、笃定冠军在握的龙星宇，也死死盯着那行字，傲气尽散，只剩满眼迷惘。
少年派俱乐部的角落，气氛更是跌入谷底。
“完了……”
苏念脸色发白，那双冷静从容的眼睛第一次失了焦，声音发飘，“不可能……语义识别现在都是世界级难题，我们连论文都啃不懂，拿什么建模型？”
另一边，王浩在最初的震惊后，干脆整个人瘫进椅子里，工具一丢，满脸生无可恋：“这比我妈摁头逼我看《红楼梦》还可怕……我现在宁可去帮李叔修电扇。”他望向同伴，第一次打起了退堂鼓，“张和……这局玩不了，弃赛吧？”
张和看着两个绝望的伙伴，也适时地挠了挠头，露出很苦恼的样子。
他没像苏念那样埋头写复杂的公式，反而拿起桌上的草稿纸，涂涂画画起来。
纸上渐渐有了个大大的问号，下面开始冒出各种点赞或是打叉的火柴小人。
最后，他看向那些被点了最多“赞”的小人，琢磨了一下，在其中一个的头上画了顶方方正正的博士帽。
张和将这张充满童趣的涂鸦推到深陷绝望的苏念和王浩面前，像个邀功的孩子般得意洋洋：
“你们看！我的办法多简单！”
“哪个帖子好，哪个帖子坏，根本不用电脑想得那么复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