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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
皇上的脸色又是一沉,连眉心也蹙了起来,“你想说什么?”
“雷云寨这群靠劫道过活的草莽,正是邵家铁甲狼军的遗留残将,十年前,邵家覆灭,他们被护城军驱逐,走投无路,只能逃窜到当时猛兽出没的天雷山为寇,他们是山匪却又是武将出身,不管是身手还是几率,自然与一般山匪不同。”
谢无烬说着,朝三皇子看一眼,又看向皇上,“皇上,臣斗胆问一句,邵家真的该被灭吗?铁甲狼军拼死守护边境,又是何等大罪以至被驱逐截杀?”
一句话问出口,皇上的表情明显的裂开了一角。
这让他怎么回答?
即便那件事是先皇下令,可当初在朝堂之上,他作为皇子却明哲保身,任由失态发展到那般地步。
如今他坐上了这个位置,邵家和铁甲狼军便是他作为帝王的一道疤,如今谢无烬来跟他要公道,他又如何给?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嘴角颤抖问,“你是如何知道,他们就是邵家的铁甲狼军?”
“臣有证明。”
谢无烬抬手,从胸口处掏出一张白色侵染血色的布,双手呈交。
明德公公紧忙过来接了送到皇上手里。
那是一封血书,是几个将领的自陈信,写着当初他们是如何拼死胜了那场战役,结果回京复命又如何被拦在京城之外,甚至,还被截杀驱逐。
自陈信的最后,还有几个将领的血手印,血迹被渲染开来,不知是沾了汗还是泪。
皇上视线凝在血书上,眼皮忍不住颤了颤,此时感觉喉咙一阵发紧,伸手去拿杯盏,却发现杯盏里的茶已经溅了出来。
“皇上!”
明德公公紧忙给皇上换了一杯。
皇上感觉到抬起的手也在颤,直接一挥手,让把茶端走。
“皇上,当年的邵家也是受害者,这些将士也曾在战场上立下汗马功劳,落草为寇实属无奈之举,还请皇上还他们一个公道。”
谢无烬微微仰着头,如星河的眸中,坚定持重。
渊政王府也是将门世家,他也是战场上为国拼杀的将领,此时斗胆来皇上面前为这帮草寇请命,也是为朝中武将要一个说法。
为何明明浴血奋战,哪怕身死沙场也要为国建业的功臣,却成了朝中文臣口中的“粗鄙武夫”,用满身伤疤换来如今生死太平的是他们,为什么不得善终?
皇上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呼吸略显急促,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姜云舒瞧着皇上的反应,又歪着头看谢无烬,唇下意识抿紧。
听说,当年邵家人与渊政王府联合,突破了千牢之地的阴诡之术,但邵家撤退不及,被讹咒蛊侵染。
中毒之人会被讹咒蛊侵吞意识,变得嗜血残暴,甚至还吃人,只要沾染他们的血也会被感染,当时先帝没有办法,只能舍弃邵家。
原本只是无奈之举,可当时竟还出了谣言,被传得神乎其神,到后来,没有被感染的邵家人活着回到京城还是被驱赶离开,甚至,还出现对邵家军队杀无赦的命令。
姜云舒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偷听爹爹和**谈话,还问大哥,他们是人还是怪物,大哥第一次严肃地呵斥了她。
当时年幼不懂事,亦不明白事态严峻,尚不能共情邵家的悲惨,如今思想成熟,再听到谢无烬提及邵家,也忍不住下意识攥起了拳头。
“不对,他们怎么会是铁甲狼军呢?孤亲自与他们交过手,那些人出手狠厉,而且,后颈处……”
三皇子突然开口,然而,话没说完,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顿住。
谢无烬扭头看他,唇畔勾起一抹冷笑,“三殿下,他们的后颈如何?”
三皇子拧着眉头,含糊其辞,“没什么。”
万踪林一战,那些“劫匪”无一生还,尸首抬到跟前,三皇子才发现,那些人后颈的狼头与封狼阁的标志并不相同。
封狼阁的狼头标记并不是什么秘密,可只有三皇子这种与封狼阁亲自接触过的人才能分辨出,万踪林里那些人后颈上的狼头是假的。
他不敢说他认了出来,毕竟,当初截杀六皇子的事,在皇上这里还没过去。
想到这里,三皇子紧忙转移话题,“请父皇允许儿臣详查!”
不对劲,这件事背后,肯定有猫腻!
然而,三皇子的话刚出出口,皇上的脸色紧跟着又是一沉。
“既然他们都主动招安,你又何必咄咄逼人!”皇上皱着眉头呵斥一句。
血书上有好几个名字,皇上都认得出来,而最后的印章,也是邵将军的,这如何能作假?
故人已去,何苦不给活着的人留一条路呢。
眼瞧着皇上一脸阴沉的神情,姜云舒上前一步。
“启禀皇上,听那黑云寨当家雷五说,他们寨子里还有不**孺孩童,如今我清风村又扩建了一片房屋,想来也能容纳下他们,不如,就让他们一同归在清风村,这样一来,妇孺有人照应,其他人,便让赵令海带着组建护卫队,届时也不必再另派巡逻卫队了。”
姜云舒顶着一张天真无邪的脸,又将皇上的烦心事包揽了。
虽说是在城外,可清风村到底属于京城之地,皇城卫是要安排护巡逻卫队的,如今姜云舒将那帮山匪转成自己的队伍,倒也省了皇上的事儿。
对于皇上来说,这点事倒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邵家的事儿若是闹起来,难免让当朝武将寒心,于朝堂不利。
姜云舒能接收他们,那他们就是草寇招安,不管对于皇威还是邵家残将,都是最好的安排。
“罢了,就依你。”皇上摆摆手,扭头跟明德公公吩咐一声,“给户部拟一道旨意,免除清风村五年赋税。”
“是!”明德公公紧忙应声。
姜云舒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紧忙叩谢皇恩,“臣替清风村百姓谢过皇上。”
“好了,去安排吧!”皇上摆摆手让姜云舒退下。
姜云舒紧忙起身,谁知转身刚退了两步又回来。
“对了,臣还有一事想问三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