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媳妇赶到时,就见她那可怜的儿子被利箭射中胳膊,不仅被射中了,还被射穿了!只看了一眼,她的心就跟着流血。
“我的儿啊,谁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她恨恨看了李老二、王杏花一眼,“你们冤枉我儿子,还伤了他!这事我不会这么算了的!”
这话说得,饶是村长,都觉得有些脸热。
替儿子脱罪,他没想过吗?实在是证据确凿。刚刚他试探性说了一下,就险些激起民愤。还是他执意要求,这几人才允许他给儿子草草包扎了伤口。
他正生了一肚子的气,沉声道:“你别在这添乱!”
村长媳妇假装没听到她相公的话,径直把李二狗往板车上扶。
“二狗,娘带你去看大夫。”
王杏花:“等等,这是我女婿家的板车,不给你们用。”
“你!”
三爷爷也出声制止,“对他们的处罚还没动手,五根家的,你不能把人带走。”
“没天理啊!”村长媳妇嚎了一声,往地上一躺,开始撒泼打滚。
“这毒心肠的外来户冤枉我儿子,屈打成招!你们还站在他那边!我家二狗可是你们看着长大的,打小就听话,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天渐渐亮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听村长媳妇这话,众人大笑出声,毫不给他们面子。
打小就听话?真是笑话。
李二狗打小就手脚不干净,村长媳妇人又强势,只要没抓个现行,就坚决不认。碍于她的身份,大家也拿她没办法。但其实,村里不少人深受其害。
有人小声嘀咕:“她这次还想不认。”
“那可由不得,都被抓现行了,不送去官府他们家就偷着乐吧,还在这喊冤。”
“没事,咱就当看了场猴戏。”
也有人长叹一声,“看来孩子得从小就教,二狗小时候偷我家鸡蛋,以为大了就懂事了,结果大了,都敢拿刀去别人家偷了,这是做好杀人的准备了!”
“那可不,说来他先前就对灵芝家动手了吧,把人头上砸了个大包那次。”
“我记得我记得,那次她家没追究成,人家抵死不认。你们说,是不是以往我们没追究成,让二狗知道偷东西不用付出什么代价,所以他就更大胆去偷了,还越偷越大。”
“嘶,你这话有点道理啊。”
“不就是‘少时偷针,长大偷金’嘛。”
“对对对,还是你会说。”
听着众人的议论,村长和村长媳妇脸色变了又变。
有他们夫妻俩护着,现场一时僵持下来。
“这个是李二狗,那另两个呢?”
众人循声望去,是李灵芝,纷纷给她让出一条小道。
李灵芝朝众人点头致谢,走到几位族老跟前后,她挨个叫了一遍。
对于这个给他们李家村扬名的小辈,兼此次苦主,众人态度非常好。
李灵芝叫到村长、村长媳妇时,脸上带了些愧疚。
“叔、婶,夜里天黑,我们一时没认出这是二狗,不然肯定不会把他一起带上的。”
众人哄堂大笑,叶安也勾起嘴角,暗道一声促狭。
村长脸色铁青,也说不出什么。
倒是村长媳妇,回想起刚刚李灵芝的话,忙道:“这两个,肯定是这两个逼二狗的!”
她指着另两个昏迷至今的人,“这两个都是生面孔,又长得人高马大,我家二狗肯定是被迫的!你们也知道,二狗只偷些小的,哪敢带刀去偷。”
好几人想笑又不敢笑。
那个被叫老大的,此刻也不敢继续装昏了,再不醒,屎盆子就全扣他头上了!虽然本来他就是主谋,但能这么认命吗,必然是不能的。
“冤枉啊,是这个二狗,他主动说他们村有个富户,就是他给我们带的路!小五——”
老大踢了一脚,得到指令的小五也睁眼帮腔。
“是啊是啊,都是李二狗指使的。”
李二狗:“我特么……”
一时,三人互咬。
众人指指点点,原来李二狗还吃里扒外啊,联合外人,来偷自己村里人。
一时,众人看向李二狗的眼神更嫌恶几分。
李灵芝看得津津有味,她来就是吃瓜的。李二狗可恨,另两个也不无辜。只有李二狗一个面临审判多不公平,三个整整齐齐才好。
“够了!”三爷爷重重拍了下桌子。
“你们两个,哪里人?怎么到我们村来作恶了?”
老大是个有眼力见的,忙道:“我俩是兄弟,我排行老大,这我五弟。我们不是本县的,是过来找活干,被李二狗说的‘干票大的’给迷了心窍,这才稀里糊涂干出这事。我们兄弟知道错了,你们大慈大悲,就饶了……”
三爷爷:“哦,外乡人。”
老大、小五心一紧。
“联合多人、下毒、偷盗,按咱们村的惯例,打断他们一条胳膊一条腿!已经被箭伤了胳膊的……”
这说的是李二狗了,村长一家三口屏气凝神,等待着宣判。
村长脸色阴沉,他等待的,不止是儿子的宣判,更是对他自己的宣判。他有预感,这次栽了。
“已经被箭伤了胳膊的,就只断一条腿!”
伤了腿的小五:“那我呢那我呢?”
“断你一只胳膊。”
小五常舒一口气。
老大:“那我呢那我呢,我头上的伤也不轻,挨了好几棍子。”
“断你一条腿!”
“能不能换成胳膊?”
众人:……
“不能!”
三爷爷一发威,成功镇住局面,另几位族老也连连点头。
“灵芝丫头,你看……”
李灵芝:“我听族老们的!”
几人对李灵芝的感官更好上几分。
三人的审判下来了,三爷爷又点了几个青壮负责行刑。
木已成舟,村长夫妻俩只能别过脸去。
李灵芝一脸期待,叶安伸手想要替她遮挡一二,那手被李灵芝一巴掌拍了下去。
她见那个叫老大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看来他很不服啊。
得给他开点小灶,李灵芝这么想着。
接连几声脆响,几人该断的胳膊腿儿就已经断好了。
老大额间出现豆大的汗珠,嘴唇也被咬破了,他吐出一口血沫子,然后重重呼吸两下。
他扯着嗓门:“李二狗欠了城里赌坊八十两银子!他就是主谋,就是丧门星、败家子!”
众人哗然。
李二狗本就惨白的脸更白了,村长媳妇刚趴在儿子身上准备大哭一场,闻言不可置信抬起头。
“二狗,他说的……”
李二狗已经给出了无声的答案。
三爷爷嫌恶别开眼去:“五根,你家风不正……”
未尽之意谁都听得出来,就见村长低下了头,脊背似乎也不再挺拔。
“我不配当这个村长,我自愿让出这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