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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惧怕
走到二楼的楼梯口，就看到客厅里的苏文荣已经起来了。
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撑在腿两侧，身子微微弓着，垂着头，头发整个披散下来。
不知她昨晚喝到什么时候，此时明显还是迷糊的。
穆舟上楼之前已经看到她了，压低声音，“爸妈又吵架了么，咱爸不回来，咱妈在家酗酒，这是怎么了？”
穆玄折身往房间走，只说了一句，“不知道他们俩的事儿，懒得管。”
穆舟在原地站了几秒，转身往自己房间走，“那我也不管。”
姜初还在睡，姿势换了，侧身朝着窗户。
穆玄去到床边坐下，原本想把她叫起来，但是犹豫一下又作罢。
她没睡醒，还是让她接着睡好了。
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换了身衣服出去。
正好赶上苏文荣上楼，她披头散发，完全素颜，看着又老又憔悴。
母子俩碰上，苏文荣先打招呼，“起来了。”
她声音沙哑，把自己都给逗笑了，摸了摸脖子，“怎么这死动静。”
穆玄问，“去公司上班吗？”
苏文荣说，“明天吧，今天状态不行。”
穆玄点点头，没多说别的。
等他下了楼，回过身看去，苏文荣已经上了台阶，转身往房间走。
她很自在，一边伸着懒腰一边轻声哼着歌。
走过楼梯口看不到身影了，但是能听到声音，穆舟从房间出来跟她打了照面，叫了一声妈。
苏文荣嗯嗯，说了句，“早。”
穆舟问，“我爸昨晚又没回来，跟没跟你说他去干什么了？”
“我哪知道他。”苏文荣说，“爱去哪儿去哪，跟我没关系。”
她声音淡淡的，不带一丝埋怨。
之后人回了房间，穆舟走出来，下楼到穆玄身旁，“咱妈怎么了？”
穆玄没说话，去到餐厅那边坐下。
随后早饭端上桌，只有兄弟两个。
穆舟说，“我就先不去公司，带奶奶去医院，她这边结束的早的话我再过去。”
今天周五，事情也不多，穆玄说，“行，你看着办就行。”
吃过了饭要出门，走之前穆玄又上了趟楼。
穆舟站在客厅门口呲牙咧嘴，“她就在家，她丢不了。”
穆玄没理他，回房间又看了一眼。
姜初依旧睡得安稳，他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
穆舟去了后院，老夫人已经醒了，戴着鼻氧管，嘴里呼噜呼噜的声音，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照顾她的佣人正在给她擦脸擦手，见他来了就摇着头，“一晚上没休息，状态很差。”
穆舟说，“约好了医生，直接送医院去，看情况，如果不太好，就直接住院了。”
等佣人忙完，他走到床边。
老夫人一看到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嘴巴开开合合，说的也是乱七八糟的。
她说鬼就在门外，她不要出去。
之前还叫叫嚷嚷什么都不怕的人，这个时候还是露出了惧怕的表情。
穆舟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安抚着她，“我爸一会儿就回来了，有我爸在，你别怕。”
穆疏风是上午的时候回来的，匆匆忙忙，能看得出眼底有着急和不耐烦的神色。
穆舟看到他，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有陌生感。
父子俩关系一向不亲近，但从来没这样过，好像根本不熟一样。
穆疏风虽然很着急，但是见了老夫人，语气还是温和的，说把她送到医院去检查一番，没问题再接回来。
管家也已经在旁边候着了，他把老夫人勉强安抚住，之后又用担架抬着上了车，赶往了医院。
医院这边提前打点好，到了直接做检查。
检查的中途，穆疏风接了好几个电话，没在穆舟旁边，躲到一旁去。
穆舟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瞄了他一眼就收了视线。
等到老夫人检查完出来，他帮忙推着移动床，朝下一个检查室过去。
穆疏风那边电话还没打完，并没有跟过来。
穆舟也没叫他，跟着医护人员将人推走。
等老夫人进了检查室，他转身到旁边椅子上坐下，继续等。
结果老夫人还没出来，先有人过来了，“哎哟，这是谁啊？”
对方笑呵呵，“穆二少啊，怎么在这儿呢？”
穆舟转头看去，有点意外，是魏洵。
他穿着一身休闲装，晃晃悠悠的过来，在穆舟旁边坐下，看向检查室，“里边是谁？”
穆舟说，“我奶奶。”
魏洵没问什么情况，就点点头，“年纪大了，毛病多。”
穆舟转问他，“魏少爷怎么在这儿？”
“我家也有个上了年纪的，气性有点大，两三句话说不对劲，就把自己气抽过去了。”他呵呵笑，“没办法，只能跟过来看。”
穆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看着他没说话。
魏洵等了会儿也看他，见状就解释，“我那个大妈。”
穆舟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魏洵是私生子，魏老先生只把他接了回来，他母亲并未入魏家的门。
魏家有正儿八经的夫人，魏洵进门，应该管人家叫妈。
穆舟说，“魏夫人进了医院？”
上次酒会，魏夫人并未露面，她处境尴尬，不露面也正常。
穆舟不认识魏家夫人，也没见过面，但是酒会之后不少人会拿魏洵的身份当嚼头，没少议论。
这其中不可避免的就牵扯到了魏家两夫妻，说的最多的也是魏夫人。
大家对她的态度更多的是心疼，说是一辈子规规矩矩的相夫教子，结果自家儿子出了问题后，老公马上就把私生子领了回来，还弄个阵仗那么大的酒会给他站台露脸，真是一点脸面都不留给她。
魏洵靠着后边的椅背，腿伸出去，四仰八叉的，着实是没个形象。
他说，“应该没大事，那女的就是气性大，要我说都不用来医院，缓一缓就好了。”
结果魏家那些人手忙脚乱，像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
不过是一口气没上来而已，还能嘎是怎么？
没等老夫人从检查室出来，魏洵先接到了电话，应该是魏老先生的，让他赶紧过去。
魏洵嗯嗯啊啊的应着，完全不当回事，挂了电话还故意又在这边磨蹭了一会儿才走。
他走路甩着胳膊甩着腿，一副不把任何人放眼里的姿态。
又等了一会儿，老夫人被推出来了，穆疏风也来了。
检查的差不多，又去找了医生。
医生看着各种检查结果，也说不出什么来。
跟之前的检查结果大差不差，身上还是那些毛病，没有好转，但也没恶化。
医生询问穆疏风的意思，“是打算住院还是接回去慢慢养着？”
穆疏风说，“住院吧。”
穆舟站在诊室门口，闻言看了一眼不远处躺在移动床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瘦了很多，肉眼可见。
他忘了是在哪里看到过，老年人一旦快速消瘦，就证明离着那一天不远了。
跟医生谈好，穆疏风出来，带着他过去推着老夫人的移动床。
老夫人可太了解这段路了，一看是朝住院部去的，又开始闹闹哄哄。
穆疏风一路安抚她，但是明显没什么用。
老夫人抓着他的手臂，说她必须要回佛堂去，离了佛堂，老爷子和那女人的鬼魂晚上就会找过来，没有佛祖庇佑，她会被他们俩弄死的。
穆疏风只当没听见，不接这个话。
到了住院部，医护人员过来，老夫人依旧闹腾的厉害。
跟之前一样，明明床都下不了，却突然又有力气爆发，拼命的挣扎，说要回家。
穆舟懒得看，从病房出来，结果一转眼又看到了魏洵。
魏洵靠在走廊的一扇窗口，嘴里叼了根烟，没点燃。
他双手撑在身后的窗台上，姿态懒懒散散，也看到了他，“哈喽啊，我小伙伴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