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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敌军三百万,尽数归降
凡被掠夺的,这一刻都加倍奉还,连同羞辱与眼泪一起洗净。
至于那些负责掠夺的窃贼,迎来的则是末日,来得快,停得绝。
旗舰之上,几个红衣大主教惊恐地发现,他们体内的圣光之力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流失,像破口的水库再也关不上闸门。
不只是流失,还被那些归还的祈愿强行反抽,路径反转,势不可挡。
他们成了被反向吸食的一方,骨头里发出风干的响动。
“啊——”
凄厉的惨叫直冲云霄,撕开云层,尖得像玻璃碎片擦过耳膜。
他们的躯体像被抽干的海绵,迅速干瘪萎缩,衣袍空成一层皮,风一吹就颤。
最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几具漆黑、散发恶臭的干尸,那味道像腐烂的果核夹着烟灰。
砰。
干尸落地,碎成粉末,像陈年的墨饼撞在石上,连渣都没有留下一丝灵魂。
圣炎王冕就这样被瓦解了,用一种所有人无法.理解却不得不承认有效的方式。
没有惊天动地的硬碰硬,没有祈祷中的雷火与剑雨。
只有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像冬天必然跟着秋天,规律简单到让人害怕。
这就是道的层面碾压,像规则亲自伸手把棋子拎起来摆到另一格。
我不需要挡你的攻击,我只要抽走你攻击的合法性,把你赖以成立的理由和凭证抽干。
只要让你攻击的能量不再听令,不再认你为主,你所谓的终极武器就会反噬,会在半空自毁成一场虚华的烟花。
十字军舰队完全乱了,乱得像列队的人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士兵们感受着体内失而复得的力量,像久旱之后第一场雨落在舌尖上。
他们仰望天幕仍在播放的信仰全息图,再看甲板上随风飞散的几抔灰烬,灰里带着一点不甘。
再愚钝的头脑也看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像刀,锋利到不需要再解释。
他们被骗,最宝贵的东西被拿走,然后被当成炮灰,去攻击一个不该招惹的存在。
愤怒腾起,像一把火刚刚被点燃。
羞辱刺骨,悔恨难当,心里像塞了石子。
以及对那个黑衣男人无尽的敬畏,把头压得很低。
种种情绪翻卷汇流,奔涌到了一个共同的出口,像河流找到大海。
噗通,噗通,噗通。
成千上万的士兵扔下武器,铁器磕在甲板上发出参差的声响,而后他们双膝跪地,齐刷刷落下。
这一次不是被恐惧压倒,而是彻彻底底的心悦诚服,甘愿把背挺直也甘愿把头低下。
他们向那位揭示真相、把力量还给他们的真正神献上忠诚,发自肺腑地认了主。
天空之中,那些圣骨方尖塔因失去供能开始摇摇欲坠,像被抽空了骨髓的巨人。
杨重抬眼,只是一瞥,像在看几只微不足道的虫影。
随后他说:“你们,不该存在。”
下一秒,这些由无数怨灵凝聚的邪器像听见了旨意,表面骨骸一层层剥落,簌簌做响。
被封印其中的怨灵发出解脱的长叹,像风过松林,一缕缕化作星光散入天地。
最终只剩下最纯粹、用以奠基的白骨,干净而庄严。
这些白骨在空中重新拼合,化成一块块巨大的洁白石碑,漂浮在云间,如碑林升起。
石碑上缓缓浮出一行行文字,笔画像火烙在石,褪不去也抹不掉。
记载的,皆是圣光教廷在过去数百年间,以传播信仰为名所犯下的罄竹难书的罪行。
屠杀,掠夺,欺骗,献祭,像一串没完没了的账目,页页血色。
每一条罪状清清楚楚,铁证如山,让人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
这便是杨重给出的最终审判,不是以暴力毁灭他们,而是把罪行永远刻在这片天幕之下,像把书页钉死。
让后世的人都看清,这群所谓神之使者究竟有怎样丑陋的面目,也让后来者知道该绕开哪条路。
“菲利普。”
杨重开口,点名那个年轻的骑士,声音平静得像在说一件日常。
菲利普身子一颤,立刻恭敬应声。
“在。”
“从今天起,这些人由你来统领。”
杨重手指向下方那数百万已经彻底归心的十字军,目光沉定。
“你们的名字不再是十字军。”
“叫,赎罪军。”
“你们的使命不是战争和征服。”
“回到来时之地,把真相告诉每一个人。”
“把那些还坐在神坛上欺世盗名的窃贼一个个拉下来。”
“我不愿在西方的土地上再看到任何所谓的神殿。”
“能做到吗?”
菲利普抬头望向那个如神如魔的男人,他知道有些责任从此刻落在自己肩上就再也卸不下来了。
他明白,自己正在见证旧时代的熄灭与新时代的点燃,也清楚自己被选中,成为新纪元的第一块基石,甚至第一道影子。
他的眼里燃起了前所未有的火,不是狂热,而是一种叫作责任与使命的光,烧得稳,烧得久。
他单膝跪地,右手按胸,用此生最洪亮最坚定的声音宣誓。
“我,菲利普·德·克莱蒙,在此起誓。”
“愿您的光辉,自此照亮我的路。”
“我将穷尽一生,为您,为真理而战。”
至此,那场声势浩大、足以颠覆世界的圣战,以一种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方式落幕,像巨浪平息后留下了更宽的沙滩。
没有旷日持久的拉锯,也没有血流成河的牺牲,只有一个男人站在风里,用极其简单的道理把一切翻过来。
他用“讲道理”的方式,兵不血刃地收服了一支三百万人的庞大军队,顺带颠覆了延续数千年的庞大信仰。
云州城墙之上,守军们呆呆望着天空,连握着兵器的手都慢慢松了几分。
那支前一刻还让他们绝望的浮空舰队,此刻像温顺的绵羊在杨神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甲板与帆桁都安静下来。
他们赢了,赢得轻松,也赢得理所当然,像把该属于自己的一样东西拿了回来。
每个人心头都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自豪,为身在这片国度而自豪,也为被这样的神明庇护而自豪。
京城,武皇殿,檐铃在风里轻轻作响。
沿海战报以最快的速度传回,像一支火箭从海边射向金銮殿的穹顶。
整个朝堂陷入一种近乎梦呓的死寂,连咳嗽声都像不合时宜。
文武百官手里捏着那份薄薄的战报,一遍又一遍地看,反复确认那些不敢相信的句子。
仿佛想从寥寥字句里再看出更多花来,又怕多看一眼漏掉了什么关键。
“敌军三百万,尽数归降。”
“为首者,皆被天雷诛杀。”
“杨神一人之力,未伤一兵一卒,令敌军望风而降。”
宰相王安石喃喃复述着战报的内容,那张一向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露出名为茫然的神情,像多年未下雨的地忽然接了大雨。
他穷毕生之学的权谋与制衡、兵法与韬略,在这份战报前显得如此苍白,像拿算盘计算雷电的轨迹。
他又一次深切意识到,自己与这座朝堂上的所有人,不过是那个男人棋盘上的棋子。
不,连棋子都难算,最多是棋盘边负责端茶倒水的仆役,忙忙碌碌,沾不上局面。
李清婉端坐龙椅,指尖轻触扶手,心绪同样复杂,有震撼,有喜悦,更多是一种踏实的安宁,像船抵达了真正的港。
她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新生的大武王朝,才算真正把脚扎进了这片土地,根系往下扎得更深。
再没有任何外势能威胁其存续,因为在它背后,站着一尊真正的神,光与影都听他吩咐。
而此时此刻,那个刚刚平定一场世界大战的男人,已经悄然回到京城的小院,门扉掩着,茶还温着。
他身边,是亦步亦趋的月读,目光追随,像月影追着水纹。
“师尊。”
月读看着杨重,眼里盛着近乎狂热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成光。
“您为何要放他们回去?”
“以您的力量,完全可以连同背后的教廷一并抹去。”
在她看来,斩草就该除根,快刀不留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