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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九分真，一分假
目光落在那些陌生的毒素名称上，瞳孔骤然收缩。
K发给她的资料里，陆家当年走私的那批珍稀毒草，经过提炼后，得到的核心毒素，正是这几种。
而清单的末尾，还标注着几个采购公司的名字缩写。
其中一个，是【BY】。
白氏药业。
三十年的时间，足够一个当初参与走私的小角色，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所谓的医药企业家。
线索串联起来了。
他们和当年的毒草案，脱不了干系！
而陆老爷子，很可能就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才会被他们用同样淬炼出的毒，灭了口。
就在这时，姜芩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跳动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她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润清越的男声，“芩芩，我是沈砚。”
姜芩的心一沉。
她还没去找他，他倒自己送上门了。
“有事？”
“想和你聊聊，关于你母亲，云知意女士的事。”沈砚的声音依旧温和，“也关于，那枚玉佩。”
姜芩握着手机的指节，一瞬间收紧，泛起青白。
看样子在她查这些事的时候，沈砚也没闲着。
“地点。”她只说了两个字。
半小时后，观心画廊的VIP茶室。
古色古香的房间里，点着宁神的檀香。
沈砚亲自为她沏了一杯茶，茶汤澄澈，香气四溢。
他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中式盘扣衫，面容俊朗，气质干净得如同一幅水墨画。
“芩芩，喝茶。”
姜芩没有碰那杯茶。
她看着他，开门见山：“王医生，是你的人？”
沈砚执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是。”
他竟然就这么承认了！
姜芩呼吸一窒，“你为什么要篡改病历？陆老爷子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和他有关，但与我无关。”沈砚放下茶杯，“我篡改病历，不是为了掩盖罪行，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什么意思？”
“为了等你。”沈砚看着她，“等你查到云氏，查到这枚玉佩的来历。只有这样，我接下来说的话，你才会信。”
他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桌上，推到姜芩面前。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女子，眉眼如画，气质清冷。
是她的母亲，云知意。
而在母亲身边，站着一个青涩的少年，眉目清秀，眼神里满是孺慕和崇敬。
那个少年，事沈砚的哥哥。
姜芩盯着那张照片。
“我母亲……”
“云老师，是我弟弟的恩师。”沈砚回她。
“当年我哥哥走丢，是云老师发现了他，收留了他，教他画画，教他做人。她于我哥，如师如母。”
这些事，母亲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
“那枚玉佩……”她艰涩地开口。
“是云阿姨的信物，也是云氏传人的身份象征。”沈砚的目光落在姜芩的脸上，仿佛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云阿姨当年离开云家，受了很重的伤，被追杀，是陆老爷子偶然救了她，但云家的叛徒，一直没有放弃追查她的下落。”
“云阿姨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便将玉佩一分为二，一半留给了你，藏在你的襁褓中。另一半，则交给了我哥哥。”
他苦笑了一下，“她让我哥哥发誓，除非你遇到了生死危机，或是主动找寻身世，否则，我哥哥永不能将这另一半玉佩交给你，也不能与你相认。”
“她希望你，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平安快乐地过完一生。而不是被卷入云家那些血腥的仇杀里。”
姜芩的脑子嗡嗡作响。
“当年云阿姨意外去世后，我哥哥也因为意外去世了，我察觉到了不对劲。我家人赶到时，已经晚了。后来我慢慢长大，去调查这些事情的时候，发现那些叛徒也已经盯上了你。我怕他们从你身上找到玉佩，顺藤摸瓜，找到云家真正的秘密。所以，我只能先一步，取走了玉佩。”
“我本想等风声过去，再还给你。没想到，它却阴差阳错，流落到了陆老爷子手里。”
一番话，信息量巨大，几乎颠覆了姜芩所有的认知。
她一时无法分辨。
这番话里，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她沉默了许久，才重新抬起眼，“最后一个问题。”
“当年害死我母亲的，是谁？”
沈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他看着姜芩，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忌惮。
他沉默了良久，才缓缓吐出几个字，“当年害死云阿姨的，和这次毒杀陆老爷子的，是同一批人。”
“他们的背后，是一个你我都无法想象的大人物。”
“姜芩，收手吧。”他看着她，眼神里是真切的担忧，“你斗不过他们的，云阿姨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活下去。”
“现在，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姜芩没回答他，只淡然的道了句谢：“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起身离开，沈砚没有阻拦。
只是在她离开后，突然有个男人推开门进来了，满是嘲讽的看着沈砚，“沈大画家不仅画画得好，编故事的能力也是一绝啊。”
沈砚端起给姜芩的那杯茶喝了一口，沉默着。
姜芩上了车之后，将两枚玉佩拼合在了一起。
玉佩是真的。
但沈砚的话是假的。
姜芩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拿出手机给K发了个消息。
【查一下沈砚的真实身份，看看沈家到底是什么来头。】
姜芩面无表情地开着车。
沈砚的故事天衣无缝。
一个重情重义，为报恩，默默守护故人之女的形象，跃然纸上。
可偏偏，这世上最完美的谎言，就是九分真，一分假。
那枚玉佩是真的，母亲云知意与他哥哥的合影，或许也是真的。
但他的动机，绝对不是他口中那般纯良无害。
一个能毫不犹豫篡改病历，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人，怎么可能是个简单的画家？
一个能精准找到玉佩，甚至比她这个亲生女儿更早知道其存在的人，又怎么可能只是个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