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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志平在前面领路,脚步又快又急,像是身后有猛虎在追。
他不敢回头。
甚至不敢放慢脚步。
生怕一不小心,又对上顾渊的眼睛。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没有杀气,没有威压,甚至没有情绪。
可就是这种空无一物的平静,才最让人恐惧。
石阶蜿蜒,直通山顶。
半山腰的骚动并未影响到终南山更深处。
当尹志平领着顾渊一行人穿过一片松林,抵达重阳宫前时,早有几位全真教的核心弟子在此等候。
为首的,正是全真七子中的丘处机、马钰、王处一以及周伯通。
他们看到尹志平身后的顾渊,神色各异。
周伯通似乎是提前被叮嘱过似的,嘴巴张了张,刚想说什么,就被丘处机狠狠一瞪,最终只能悻悻地将嘴巴捂住。
性子最是刚烈的丘处机,此刻脸上写满了忌惮与审视,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毕露。
马钰则显得温和许多,他上前一步,对着顾渊稽首道:
“顾先生远道而来,贫道有失远迎。”
顾渊淡然颔首,算是回礼。
他的目光越过几人,望向那座重阳宫大殿。
他能感觉到,里面有几股气息,其中有一股颇为熟悉,宏大、平和,正是王重阳。
而另外几股,也同样是当世顶尖的存在。
“师兄,师祖与几位前辈正在殿内等候,还请顾先生随我来。”马钰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黄药师与洪七公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他们倒要看看,今天这终南山上,究竟聚集了多少江湖顶尖人物。
一行人踏入重阳宫。
殿内香烟袅袅,正中央供奉着三清神像。
神像之下,摆着几张蒲团。
王重阳一身素色道袍,盘膝坐在主位,面带微笑,气度从容。
而在他的左手边,黄药师和洪七公看到了一个让他们都有些意外的人。
那是一个身穿黄色僧袍的僧人,面容清癯,神色悲悯,双手合十。
“一灯大师?您怎么也来了?”洪七公惊喜地叫出声。
一灯大师睁开眼,看向洪七公,微笑道:
“七兄,黄岛主,别来无恙。”
“听闻武林将有盛事,贫僧心中不宁,特来化解一二。”
说着说着,他的目光不忘看向顾渊。
黄药师没说话,自顾自地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本就性情孤傲,与段智兴当年因周伯通之事也有些芥蒂,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至此,东邪、西毒(已死)、南帝、北丐、中神通,这旧日的五绝,竟以这种方式,在这重阳宫中再次“齐聚”。
只是,当年的西毒欧阳锋,早已成了顾渊的枪下亡魂,而今日的主角,也换成了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年轻人。
一个时代,似乎真的要落幕了。
众人心中,皆是感慨万千。
王重阳看着顾渊,笑道:“顾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他一挥手,示意尹志平等人:“志平,带几位女侠和郭靖小友先去客舍休息,好生招待,不得怠慢。”
“是,师祖。”
尹志平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道。
赵瞳还想说什么,却被顾渊一个平静的眼神制止了。
她虽然心有不甘,却也知道眼下不是胡闹的时候,只能乖乖跟着尹志平离开。
黄蓉临走前,狠狠瞪了顾渊一眼,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木头!”
顾渊视若无睹。
黄药师却是大拇指不停地摩挲玉箫。
很快,大殿内便只剩下王重阳、一灯、黄药师、洪七公以及顾渊五人。
五个代表了当今武林最高战力的人。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王重阳率先打破沉默,他看向顾渊,温和地说道:
“顾道友,你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许多啊。”
洪七公灌了一口酒,咂咂嘴道:
“岂止是早,简直是快得不像话。:
“我老叫花子紧赶慢赶,都差点没赶上。你小子倒好,跟自家后院似的。”
顾渊平静地回答:“路上无事,便走得快了些。”
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黄药师和洪七公眼角微微一抽。
从临安到终南山,千里迢迢,江湖上多少人堵在路上,多少势力还在急行军,在他口中,竟是“路上无事”?
家里有个千里驹就是豪气。
王重阳笑了笑,正要开口继续说些什么。
突然,顾渊的目光微微一动,不着痕迹地瞥向了大殿后方一处不起眼的墙壁。
那里,空无一物。
但在他的感知中,却有两道浩瀚气息,正静静地蛰伏着。
这两个气息,一个如煌煌天威,霸道刚正;另一个则渊深似海,飘渺无踪。
他们的强大,甚至隐隐还在王重阳之上!
顾渊心头一跳。
有意思。
看来今天这终南山,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热闹。
重阳宫一角,光线昏暗,两道身影盘膝而坐。
就在顾渊目光扫过墙壁的刹那,王灵官猛地睁开了双眼,眼中神光暴射。
“他发现我们了!”王灵官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震惊。
别说是宗师,就算是同为大宗师,若非刻意探查,也绝难发现他们的存在。
可那个叫顾渊的年轻人,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瞥!
这怎么可能?!
“唔……吵什么……”
萨守坚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懒洋洋地说道,“发现就发现呗,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年轻人嘛,精神好,感知敏锐一点,很正常。”
“正常?”
王灵官眉头紧锁,“师父,这绝不正常!”
“他的武道意志,已经凝练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程度!”
“我甚至感觉,那不是‘意’,而是……‘魂’!”
武道四境,心、意、魂、道。
能凝练出“武魂”的,无一不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奇才,未来有极大概率问鼎无上大宗师。
可顾渊才多大?
二十岁出头!
便已踏入了这一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