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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三章 你还关心吗？
“如果你是来道歉的，那就赶紧，我们还要做实验。”蒋丽丽见顾盛泽不说话，护犊又补了一句。
姜棠没说话也没看他，低着头，手里拿着滴管，手有点抖。
就算他真心道歉，他们也回不到从前了。
“姜棠。”
顾盛泽开口了，声音比在医务室时软了一点。
姜棠手一顿，没抬头，错乱的呼吸和发白的指尖提醒着她，自己心不静。
十多年的感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你的脚……”
他停了一下，又问：“还疼吗？”
姜棠的心脏突然抽了一下。
她小的时候很喜欢爬树，记得有一次他们爬上去摘果子，她从树上下来的时候扭伤了脚，是顾盛泽背着她走了好久的路回家。
他爸妈为此还把他打了一顿，说他不该带着她爬树。
顾盛泽十分委屈，说以后再也不带她玩了。
结果第二天还是背着她去学校上课。
那个时候，他好像也是用这样关心的语气，问她疼不疼。
视线突然模糊起来，手中的玻璃容器好像蒙上了一层灰，一时间她有点看不清里面的液体到底是什么颜色了。
明明是好多年前的事，怎么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
七八岁的顾盛泽和如今十八岁的顾盛泽重叠。
他好像一点点都没变，还是那个毒舌又护犊的大哥哥。
没等姜棠说话，蒋丽丽冷笑道：“哟，顾大少爷，您还看得见棠棠的脚啊？我还以为您瞎了呢。”
顾盛泽脸色一沉。
他看着姜棠，她还是不理他。
他有点烦躁。
他都主动来问她了，她还摆什么架子。
“姜棠，我问你话呢。”
姜棠深吸一口气。
她侧过脸，眼睛里没有温度。
“我疼不疼，你还关心吗？”
他真的是来关心自己的吗？姜棠心里闪过一丝狐疑。
顾盛泽被噎了一下。
他觉得姜棠今天脾气特别大。
“你非要这样说话吗？”
他压低了声音，“你脚扭了不是我弄的，再说校医也给你处理了。你要是还不解气，打我一顿好了。”
姜棠撇过脸不想理他。
倒是蒋丽丽，伸手推了推顾盛泽，“没看到棠棠不想理你吗？滚远点。”
“蒋丽丽！”顾盛泽有些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听她说自己闺蜜，姜棠脸色闪过一丝不快，抬眸看向顾盛泽，“顾盛泽，丽丽是我好朋友，她想说的就是我要说的。没资格说话的是你！”
“姜棠，到底谁才是你最好的朋友！你为了这么一个女的，要跟我闹翻是吧？”
为了一个女生不顾十几年友情的明明是他！
“算了，不跟你扯这些。苏悦手也受伤了，她一直很自责。可这件事跟她没关系，要是你一开始把菜让给她这事也不会发生了。”
“你等会儿下课，还是去跟她道个歉吧。”
姜棠眼睛瞪大了。
她看着顾盛泽。
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他了。
他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蒋丽丽直接把实验器材往桌上重重一放。
“顾盛泽你是不是有病？你还贼心不死让棠棠道歉？你……”
“丽丽。”
姜棠打断了她。
她不想让丽丽为了她跟顾盛泽吵。
姜棠直视着顾盛泽。
“我再说一遍。”
“我，不，会，道，歉！”
她才是那个最无辜的受害者，凭什么要和她道歉。
她的声音很冷。
顾盛泽的火气也上来了。
“姜棠，你非要揪着不放吗？不就让你去道个歉，跟苏悦说几句好话，有这么难吗？你就不能学学苏悦的大度，她还一直说要来跟你道歉，你倒好，一直这样的态度。”
“是，我就是这么小气，既然你觉得她大度，那你找她去，别在我面前碍眼。”
顾盛泽被她的话激怒了。
他上前一步，想拉她的胳膊。
“姜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最近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姜棠下意识地往后躲。
她忘了自己脚上有伤。
重心不稳，她晃了一下。
为了站稳，她手撑在实验台上。
“哗啦！”
姜棠碰倒了桌子边上的一排试管。
里面是刚配好的高锰酸钾溶液。
紫黑色的液体瞬间洒了出来。
全都泼在了姜棠的校服裤子上。
一大片，触目惊心。
实验室里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姜棠愣住了。
裤子湿漉漉地贴在腿上，颜色难看极了。
顾盛泽也傻了。
顾盛泽没想到会这样，他只是想拉住她。
蒋丽丽急了。“棠棠！你没事吧？这衣服……”
化学老师也走了过来。“怎么回事？做实验要小心！”
姜棠站在那里，脚踝疼，腿上黏糊糊的，周围都是目光。
她觉得狼狈。非常狼狈。
顾盛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我……”
他看着姜棠裤子上的污渍，眉头皱得更紧了，想说“对不起”，但他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走了过来。一件干净的校服外套，带着一点清冷的气息，披在了姜棠的身上。
外套很长，正好遮住了她裤子上的污渍。
姜棠惊讶地抬起头。
是宋熠珂。
他们班和宋熠珂班的化学老师是同一个，所以经常一起上实验课。只是姜棠没想到他会出面帮自己。
宋熠珂很高，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却有些冷厉，他站在姜棠身边，像一堵墙。
顾盛泽看着宋熠珂，愣住了。
“你……”
宋熠珂没看顾盛泽，他只是低头看了看姜棠的脚踝，然后他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过顾盛泽。
他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量，“她受伤了，你看不见吗？”
顾盛泽的脸瞬间涨红了。
宋熠珂这是在教训他？
“宋熠珂，这关你什么事？”顾盛泽语气不善。
宋熠珂没再理他，转身，对化学老师说：“老师，姜棠同学的衣服脏了，脚也扭伤了，我先送她去换衣服。先请半天假。”
老师看了看情况，点点头。“去吧，注意安全。”
宋熠珂扶住姜棠的胳膊。
“还能走吗？”他问她。
姜棠脑子有点懵，就点了点头。
宋熠珂扶着她，绕过呆立在那里的顾盛泽，慢慢走出了实验室。
顾盛泽站在原地，他看着姜棠披着宋熠珂的校服外套。
那件外套穿在她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心里突然就很不舒服。
非常不舒服。
姜棠什么时候和宋熠珂这么熟了？
顾盛泽握紧了拳头。
蒋丽丽走过来，狠狠地撞了一下顾盛泽的肩膀。
“人渣。”她骂了一句，赶紧追姜棠去了。
很快，实验室的门关上，把顾盛泽那道阴沉沉的目光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