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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虚伪
“哥,他说的是真的吗?”姜燃只知道婚约,完全不清楚还有什么救命之恩。
本以为陆聿是随便攀扯的,但他言之凿凿,说得有鼻子有眼,姜燃心里一下子慌了。全家都把她当小孩子看,这些事瞒着她,也不是没可能。
姜桓见她冷汗都冒出来了,哪还顾得上去抓那杂 种,赶紧扶着姜燃坐到凳子上。
“阿燃你别急,那**是瞎说的!”
“几年前陆氏确实救过父亲,但姜家的救命恩人是陆首辅,跟他陆聿没有丝毫关系。他凭什么要拿走铺子?放心,我们不可能让奸人得逞的。”
姜燃闻言心下稍缓,长安的铺子绝不能丢,营收进项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作为南北互通的渠道。
每隔半月,十几艘货轮从江南运来成批的货品,返程时再将长安最时兴的玩意儿运回,不多时就被哄抢一空。
但其中最名贵的物件,早已被筛选出来,送到那些夫人们府上。若不是这样,姜家也做不到常年跟地方的官员、商会,维持着密切的联系。
是陆惟青的话,应该还有商量余地吧?姜燃都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他的名字,就有种莫名的安心。
“陆惟青?算起时间来,当时他不是刚入仕不久。”她疑惑道。
“是啊。当时姜家求助无门,沾上就要掉脑袋的事,谁敢管?”
姜桓回忆起那时的情形,还是忍不住皱了眉。
当时他和哥哥,跪遍了和姜家有交情的各级官员。大多数连门都不让进,极少数让他们去别处秘密会面的,也都表示爱莫能助。
“那时陆老大人也根本没打算管,是陆惟青一个人闯了御书房,为姜家喊冤,将陆氏和姜家绑在一起,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
“陆老大人才不得连夜找了一批文官,第二日一早在宣武门死谏。也是老天开眼,不忍忠臣蒙冤,当时边疆上万百姓的联名请愿书送到了,圣上才下令彻查此事,还了姜家清白。”
可是,姜家还是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姜燃和姜川再也无法离开长安,成了圣上手中钳制父亲的工具。他和兄长必须随父亲戍守边疆,非传召不得入京。从此一家人分隔两地,没有团圆之日。
这些事,一家人默契地没有和姜燃说,不想让她过早地背上家族的重担。即使是姜川,也是最近才知晓这些事的。
没想到被陆聿挑破,看来这事也瞒不住了。
他知道,以妹妹的聪慧,一下就能想明白这一切。
他此番冒险回京,除了定下妹妹的婚事,还有另一个任务。
如今两边进展都不容乐观,也不知道姜川那里还能不能撑住。如果实在没办法,他也只能提前回去了。
那边陆聿连滚带爬地逃走,翻墙时脱力,重重摔了下去,脸着地的。
当时疼得眼泪就出来了,比他哭得更厉害的是德明。
“公子,你怎么被打成这样了?夫人追究起来,奴才小命不保啊!”
“呸,别胡咧咧,我这是不小心摔的,谁能打得过我?”陆聿疼得龇牙咧嘴,还要嘴硬,不愿丢了面子。
德明边哭边叹气,扶着陆聿去了医馆,又马不停蹄地赶回府。
紧赶慢赶还是晚了,陆夫人已经回了,在院子里等着发落他们。
即使勉强遮掩了一番,陆聿那一身鞭伤、撞伤、磕伤,自然瞒不住陆夫人。
得知他是在姜家被打成这样的,陆夫人立刻就要去理论,“姜家是要谋反啊!我们陆氏世代忠君为国,天子脚下,朗朗乾坤,他们胆敢谋财害命。”
“走!现在就跟我去,找你小叔评评理。”
“说了是我自己摔的。又不是小孩子打架,找什么小叔啊。啊,疼疼疼!”陆聿嫌丢脸,又被陆夫人一下抓到了痛处,直喊疼。
此时,陆府大门被“砰砰”锤响。
“金吾卫办案——”
十余个金吾卫鱼贯而入,一下就制住了陆聿,要将他带走。
陆聿浑身是伤,被这么一擒住,痛得鬼哭狼嚎。
“我的儿!你们抓错人了吧,快放开他!”
陆夫人那叫一个心疼,冲上去就要撕扯,被金吾卫用剑鞘一挡,摔倒在地。
“你们好大胆子!”
“陆家世代忠良,岂容你们如此放肆!知道你们抓的是谁吗?这可是陆首辅的侄子。”陆夫人毫不犹豫扯出了陆惟青,料想金吾卫再横,也得卖他几分面子。
哪知道,他们完全不买账。
为首的金吾卫嗤笑一声,“抓的就是他。有人举报此人私闯民宅,意欲抢盗,押回去!”
不知道这陆夫人真傻还是装傻,报案的就是陆首辅,她竟然还敢攀扯关系。
姜燃对此事全不知情。
她信奉的就是拳头说话,再敢过来,就再把他打服了了事。反正现在二哥在家,谅他也不敢再耍混。
第二日,她照常去木雕坊,回家路上竟然遇到了世子。
见他骂骂咧咧地从当铺出来,手里还拿着那块玉佩,姜燃赶紧转身避了一下,然后假装在一个小摊上挑东西。
世子气昏了头,也没注意到她,边走边骂:“不值钱的假玩意儿。陆惟青也是个装货,这破东西还好意思显摆,害小爷白忙活一顿。”
姜燃听他亲口承认偷了陆惟青的玉佩,仅存的一丝侥幸也没了,悄悄跟上了他。
世子先是去了一家赌坊,姜燃怕被他看到,只在门口张望了一下。
他似乎运气不好,一直在输,最后把玉佩都抵了出去。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他才一脸烦躁地从赌坊走出来。
他不仅偷盗,还滥赌。
姜燃看得心惊,这算哪门子联姻对象啊?别说就是个世子,就算是皇子也嫁不得啊。
她寻思到用午膳的时辰了,没什么继续跟踪他的必要,正准备回去和二哥商量,就看到他走进了添香阁。
姜燃绷不住了,望着添香阁愣了足足半刻钟。
偷盗、滥赌,还嫖**?!好一个老实人,五毒俱全啊。
“好奇?”陆惟青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边,冷不丁冒出句话。
姜燃被他吓得一哆嗦,抚了抚心口,“不就是青 楼吗?这有什么好奇的。”
“这么草率就盖棺定论了?万一冤枉了好人呢?”
“嘁,你们男人进这种地方,还能干嘛?有什么好冤枉的。”
“这样啊。看来姜小姐不敢进,那陆某代劳,替姜小姐去看看?”陆惟青笑得促狭,心中料定了姜燃最吃这套激将法。
果然,他踱步上前,默数三、二、……
还没数到一,姜燃就赶了上来,“谁说我不敢了?我就要亲眼看看,他在搞什么鬼。”
话音未落,一顶帷帽落了下来,将姜燃的容貌遮得严严实实。
下一秒,她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陆惟青横抱在怀里。
贴在她腰间和膝弯处的手臂滚烫,清泠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避人耳目,姜小姐,得罪了。”
姜燃感觉心怦怦直跳,脸也开始发烧了,生怕他察觉出她的害羞,都不敢说话,只轻轻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