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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舞姬苏轻晚
苏轻晚跟在他身后,水绿的裙摆与石板摩擦,发出窸窣的声响,像条伺机而动的蛇。
“就住这间吧。”
梁安在偏厅门口停下脚步,推开那扇雕着兰草的木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梳妆台,墙角燃着安神的熏香,显然是临时收拾出来的。
“多谢殿下。”
苏轻晚屈膝行礼,眼波盈盈地看着他。
“能在殿下府中落脚,是轻晚的福气。”
她刻意放软了声音,尾音带着几分娇嗲,项间的银链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梁安没接话,只转身对候在门外的婢女道。
“好生伺候苏姑娘,有什么需要就让她跟你说。”
“是。”
婢女应声。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余念微带着贴身侍女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件叠好的披风。
那是梁安早上落在寝殿的。
可当她看到站在梁安身边的苏轻晚,以及两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时,脚步猛地顿住。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苏轻晚眼角的余光瞥见余念微,眼底闪过一丝算计,随即身子一软。
“哎呀”一声轻呼,竟直直往梁安怀里倒去。
“你干什么?”
梁安下意识地想躲,却被她死死拽住衣袖,软香温玉撞进怀里,带着一股浓郁的脂粉气,呛得他皱紧了眉。
余念微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
她手里的披风“啪”地掉在地上,转身就往外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连侍女的呼喊都没回头应一声。
“念微!”
梁安这才发现她,想推开苏轻晚追上去,却被对方缠得更紧。
“殿下……”
苏轻晚抬起头,眼眶红红的,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我、我只是站得太久,头晕得厉害……”
她故意往梁安怀里靠了靠,声音带着哭腔。
“是不是惊扰到余姑娘了?都怪我……”
“放开。”
梁安的声音冷了下来,猛地甩开她的手。
苏轻晚没站稳,踉跄着后退两步,委屈地咬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头晕就好好歇着,让婢女给你找太医。”
梁安没再看她,转身就想追余念微,却被苏轻晚再次拦住。
“殿下。”
她怯生生地拉住他的袍角。
“天色晚了,您……您今晚能不能来我这里坐坐?”
“轻晚有些话想跟您说。”
她抬眸望他,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情意,项间的银链蹭过他的手腕,凉丝丝的。
梁安低头看着那只白.皙的手,只觉得烦躁。
“苏姑娘。”
他语气里带着警告。
“本王留下你,不过是遵皇后的旨意,别给脸不要脸。”
他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让苏轻晚踉跄着撞到门框上。
“安分守己,或许还能有个好下场。”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往寝殿走去,留下苏轻晚一个人站在原地,脸上的委屈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恨意。
“余念微……”
她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死死攥住裙摆。
“你以为这样就能护住他吗?”
“等着瞧,我定会让你们反目成仇。”
她转身对婢女道。
“去,给我打盆热水来,仔细着点,别让人看出破绽。”
梁安赶回寝殿时,屋内空荡荡的。
桌上的茶还温着,余念微绣了一半的帕子放在烛台下,针脚细密,显然是刚放下没多久。
“人呢?”
他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太监问。
小太监吓得一哆嗦。
“回、回殿下,余姑娘方才回来过,一进殿就把自己关在里屋,好像……好像在哭,哭了好一阵子就跑出去了,奴婢们也不敢拦……”
梁安的心沉了下去。
不用问也知道,余念微定是看到了苏轻晚扑进他怀里那一幕。
那丫头看着温婉,性子却执拗得很,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废物!”
他低骂一声,转身就往外跑。
“还不快去找!”
府里的侍卫和婢女们四散开来,灯笼的光在庭院里晃来晃去,却始终没找到余念微的身影。
梁安的心越来越慌,正打算亲自去寻,一个侍卫匆匆跑来。
“殿下!属下刚才看到余姑娘上了一辆马车,往城外去了!”
“城外?”
梁安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城外不就是余府的方向吗?
这丫头,果然是气狠了,竟要回娘家。
他又气又急,气余念微不问青红皂白就跑,更气自己没处理好苏轻晚那档子事。
可转念一想,女人嘛,生气了回娘家躲几天是常事。
等她气消了,再好好哄哄就是了。
“备马!”
梁安对侍卫道。
“去余府。”
侍卫愣了一下。
“殿下,这都快亥时了,城门怕是已经关了……”
“关了也要去!”
梁安的语气不容置疑。
“就算翻墙,也要把人给我带回来。”
他快步走向马厩,月光洒在他紧绷的侧脸上,眼底满是懊恼。
苏轻晚那招“碰瓷”虽然拙劣,却精准地戳中了余念微的软肋。
这次若不把话说清楚,怕是真要伤了那丫头的心。
牵着马走出府门时,梁安回头望了眼偏厅的方向,那里的烛火还亮着,像只窥伺的眼睛。
他冷哼一声,翻身上马,黑马踏着月色,朝着城外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梁安的心却静不下来。他仿佛能看到余念微坐在马车上掉眼泪的模样。
那委屈的样子,比挨了二皇子一刀还让他难受。
“等着我。”
他低声对自己说,一夹马腹,黑马发出一声长嘶。
加快了速度,朝着那片笼罩在夜色中的城外府邸,绝尘而去。
……
余家府邸的朱漆大门在夜色里泛着冷光,梁安翻身下马时,靴底踏在青石板上的声响惊得门房提着灯笼跑出来。
“是……是大皇子殿下?”
门房**眼睛,显然没料到这个时辰会有贵客临门。
??“余大人在吗?”
梁安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月白锦袍的下摆沾了些尘土,显然是一路疾驰而来。
??门房不敢怠慢,连忙领着他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