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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池中间的人，头垂得很低，几乎要和砖面贴住，头发凌乱不堪，额间细碎的短发上汗水滴落，面上汗水和血水一起流进盔甲中。
闻经武能感受到。脚踝处和肩膀上传来的疼痛，深入心肺。
喉间一疼，他咳嗽一声，吐出一口血水。
他只看了一眼，视线变转移，望向正前方的大门。
明明只差一点，他就能怕过那扇门，带那个人离开了。
晏清跌落在城墙边上，望着下方的人还在想要往前爬去。
她的理智几近崩溃，不断的摇头。
“不要，不要。”
泪水糊满了整个脸，晏清瞳孔扩散，眼神中已经没了聚焦的点。
她突然的站起身，疯狂的扒开身旁的守卫，想要跑下城墙去。
萧凌元正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歇斯底里的大叫，原本刚才已经盛怒，此时脸上有了半分快意。
他大跨一步，一手手搂上晏清的的肩膀，一手掰正她的头部。
他的眼中闪着兴奋，疯狂扭曲的看着晏清的痛苦的脸庞。强迫的让她转头往下望。
“陛下怎么不看啊？下面的人不正是您拼命逃出去见的人吗？”
“臣已经把他请进宫了，陛下可以尽管看个够。”
说完，他将宴清死死禁锢在怀中，一手钳住她的下颌，迫使她转不了头。
晏清的脸被捏的生疼，可此时眼中的泪水却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下面的那个人。
晏清挣脱不开萧凌元的手，也不敢看下面闻经武的惨状，她的哭声越发凄厉，口中是不断的求饶。
“萧凌元，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放了他！”
宫道四周此时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的滋滋声，闻经武疼的闭了眼，耳朵更加敏锐的察觉到，有哭声从右侧方的高处传出。
他睁开被血黏住的眼睛，费力的往那边看去。
一眼便看到了望着她哭的晏清被萧凌元环抱在怀中挣扎。
他的眼赫然睁大，眼中是不可置信的震惊。
“陛，陛下！”
一道暗哑至极的声音从他喉咙处发出，却传不到城墙上人的耳中。
他想要站起来，却扯到了脚踝处的伤，痛意传入脑中，他踉跄一步，又倒在地上。
他用手死死按在青石砖上，强大的意志力让他没有倒下，他抬头望向晏清的方向，随即一步一步的向前方爬去。
晏清看着他朝这边爬过来，就知道闻经武看见她了。
她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模糊了视线。
“闻经武，对不起……”
晏清愧疚的快要死去，如果不是为了她，闻经武不会是现在这样的惨状。
她微弱的声音被下面的人听到了，闻经武朝着她摇摇头，眼中没有对晏清以为的恨意，只有对她此时被萧凌元抓住的担忧。
“萧凌元！你当真以为这晏氏的皇宫是你的，竟敢挟持陛下！”
铿锵有力的声音在狭窄的宫道上不断回响，墙上的人听到毫不以为然。
“这一番挟道义怒斥贼子的话，倒真是像闻太傅教出来的忠臣。”
萧凌元看着下方的人笑道，眼中却是冰冷至极。
“六年前，那大殿之上，你父亲也是这般痛斥我狼子野心。”
闻经武听到他的话，一手撑住地，颤颤巍巍却倔强的站了起来。
“我父亲本就说的没错，你难道不是狼子野心吗？”
“你这般禁锢陛下，软禁宫中，无非就是想将陛下折磨致死。”
“你就可顺理成章的登上皇位。如此狼子野心，你当真以为天下人能容你！”
闻言，萧凌元一愣，他望着下方的人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 ，哈哈笑了几声。
他看向闻经武的眼中带着怜悯，甚至觉得他很可怜。
“我倒是忘了，你还不知道咱们这位陛下真实的面目。”
说完，他扶着晏清下颌处的手往上一抬，另一只手慢慢向上，摸上了晏清束发的木簪。
他将木簪一把拔出，晏清如瀑布般的长发散落在脑后。
戏谑的声音从他口中传出。
“我不知道天下能不能容得下我狼子野心，想要篡位。”
“但若是这天下之主是个女子，却假扮皇子继位，惑乱朝纲，天下之人必定不能容她。”
萧凌元彻底将晏清的女子身份暴露。
下方还想接着痛斥他的闻经武声音戛然而止，听到萧凌元说晏清是女子，而他看到散落在肩上的头发证明他不是说的假话。
他脑中仿佛炸出一道惊雷，双眸睁得更大，错愕的看向晏清。
女儿身，他竟然是个女子！
闻经武呆立在原处，此时他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一片空白，无法说出一句话。
他震惊晏清的女子身份，脑中闪过她年幼登基，此后数年，竟是一直用男子的身份示人。
他当初知道自己对陛下有好感，以为自己有断袖之癖，如今看来他爱的人实际是一个女子。
除去早时的震惊，闻经武在听闻之后，脑中是欣喜，激动，是难以言说的踏实。
晏清眼见着自己的身份被揭穿，她痛苦的闭上眼，泪水滑向她的耳后。心中涌起莫大的悲拗。
下方的闻经武望向晏清，看着晏清一脸痛苦，心中却想的是，真好，她害怕他生气，她是在乎他的感受的。
闻经武亲眼看的晏清是女子，却没有半分的质疑她。
“萧凌元，陛下是女子又如何？她始终是正统的皇室血脉。”
闻经武站在下方，一伸手直接指向萧凌元，眼神凌厉。
“当年先皇子嗣被你尽数屠尽，是陛下以一女子之身，匡扶正道，临危受命，登上帝位，稳固了朝堂，才避免这江山落入你手中！”
一番话掷地有声，悉数落入萧凌元和宴清的耳中。
晏清睁开了双眼，看向下面摇晃身体的闻经武。
感受到她的视线，闻经武回望她的眼睛，眼中带着安抚，笑了。
那些话没有刺激起萧凌元的情绪，而在看到闻经武如同春生万物，心中徒然一沉，还没等他说话，闻经武视线移回他身上，继续开口说话。
“如今，你却想挟持陛下，借天子以令诸侯，假借什么国家大义，实际却报的是你心中的萧家私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