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晏清 第一百一十八章 暗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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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兰没有丝毫犹豫。

她立刻唤来心腹,将二人悄无声息地抬进密室,随后快步走到书案前。

她取出一支特制的细毫笔,在薄如蝉翼的信纸上飞快写下一行小字。

“乌兰珍及侍女阿古拉已至醉春楼,伤重,疑从宫中逃出。如何处置?”

写完,若兰将信纸卷成细筒,塞入一只通体漆黑的信鸽腿环中。

黑鸽如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飞向京城另一端的萧将军府。

不到半个时辰,黑鸽去而复返。

若兰取下回信,展开。

纸上只有三个字,却透着一股生杀予夺的决断。

“留,可用。”

下面还有一行更小的字。

“可入暗棋。”

若兰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她就知道,萧凌元绝不会放过任何一枚有用的棋子。

若兰立刻召来京中最好的大夫,以重金封口,命其昼夜为乌兰珍与阿古拉诊治。

上好的伤药流水般地送入密室。

若兰为治好二人几乎是不计成本的投入。

等到密室的门再次被推开时,已过了三日。

乌兰珍已经能靠在床头,自己喝水了。

阿古拉也恢复了些力气,守在床边。

她们身上的伤口经过精心处理,已经开始愈合,结出了深色的痂。

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眼中的神采,却比三日前亮了许多。

“感觉如何了?”

若兰端着一碗参汤,缓步走到床前。

乌兰珍看着她,眼中带着警惕和探究。

“你是谁的人?”

“或者说。”

乌兰珍的目光变得锐利,“这醉春楼,如今是谁的产业?”

若兰浅浅一笑,将参汤递给阿古拉。

“公主是个聪明人。”

若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公主以为,这普天之下,除了萧凌元,还有谁敢收留从宫里逃出来的您?”

乌兰珍的瞳孔骤然一缩。

萧凌元!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座传说中北疆王庭最重要的情报据点,竟然已经易主!

“这里的主人不应该是乌兰勒吗?”

乌兰珍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若兰笑意更深,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乌兰珍见状瞬间便明白了若兰对言下之意。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萧凌元布下的局!

这个男人,到底想做什么?

乌兰珍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恐惧,而是兴奋。

她不由想起了宫中那些屈辱的日子。

王庭,皇宫,都已经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的骄傲,她的尊严,被践踏得一文不值。

既然如此……

乌兰珍的眼中,迸发出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

“我明白了。”

她看向若兰,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告诉萧凌元。”

“乌兰珍愿意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

“一把专门刺向北疆王庭和大晏皇宫的刀!”

听到乌兰珍的话,若兰的红唇弯起。

“刀,也分快慢利钝。”

若兰的声音轻柔,却字字如针。

“想成为主子手中最锋利的那一把,你们要付出的代价,超乎想象。”

若兰将一份由萧凌元亲卫送来的密信卷轴,轻轻放在了桌上。

“这是主子为你们拟定的训练计划。”

卷轴摊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楷,记录着一套近乎残忍的暗探训练方式。

乌兰珍与阿古拉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她们早已一无所有。

除了复仇的执念和这条残命,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

“我们明白。”

乌兰珍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很快乌兰这和阿古拉便被安排训练。

醉春楼的每一间厢房,都成了她们的训练场。

若兰让她们紧贴墙壁,学会在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嘈杂中,分辨出特定人物的密谈。

起初,涌入耳中的只有一片混沌。

酒杯的碰撞声、丝竹的靡靡之音、男女的调笑声……

无数声音混杂在一起,震得她们头痛欲裂。

阿古拉还好,作为侍女,她天生就习惯了在纷乱中捕捉主子的只言片语。

但乌兰珍却几近崩溃。

她生来高贵,何曾需要如此卑微地去窃听?

“听不清,就别想吃饭。”

若兰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乌兰珍咬着牙,将耳朵死死贴在冰冷的墙面上。

她强迫自己静下心,将所有杂音剥离。

渐渐地,她学会了分辨。

东厢房王大人的咳嗽声,比旁人更沉。

西厢房李侍郎的笑声,带着一丝谄媚的虚伪。

终于,在第三天夜里,她成功地从一片嘈杂中,完整地复述出了户部主事与盐商之间关于私盐交易的全部对话。

若兰这才让人送来了食物。

虽然只是一碗寡淡的白粥,乌兰珍却吃得热泪盈眶。

接下来,若兰便安排乌兰珍和阿古拉学习快速记忆与情报归纳。

若兰会随意丢给她们一本账册,或是一份官员的任免名单。

只给她们一炷香的时间。

时间一到,书册收走,她们必须立刻默写出全部内容,分毫不差。

错一个字,便是一鞭。

乌兰珍和阿古拉的背上,旧伤未愈,又添新痕。

阿古拉凭借着过目不忘的天赋,竟完成得比乌兰珍更快。

而乌兰珍,则凭借着从小接受的教育,在情报归纳上展现出了惊人的逻辑性。

她能从一堆看似毫不相干的人名与数字中,迅速找出其中的关联,推断出背后隐藏的利益链条。

“很好。”

若兰看着乌兰珍绘制出的人物关系图,第一次露出了些许赞许。

“记住,暗探看到的不是事实,而是事实背后的逻辑。”

前两关通过后,若兰便安排乌兰珍和阿古拉学习伪装术。

这是最磨人的。

若兰要求她们彻底抛弃过去的自己。

乌兰珍被要求扮成一个粗鄙的厨娘,与真正的下人同吃同住,每天清洗堆积如山的碗碟。

她手上娇嫩的皮肤,很快被泡得发白起皱。

乌兰珍与生俱来的高傲气质,也逐渐在日复一日的劳作和若兰毫不留情的斥责中,被一点点敲碎碾平。

阿古拉则被要求扮成一个风情万种的舞女。

这对一个习惯了低眉顺眼的侍女来说,同样是巨大的挑战。

她必须学会如何用眼神勾人,如何扭动腰肢,如何用最妩媚的姿态,说出最撩拨的话。

在两人对伪装驾车就熟以后,若兰又马上为乌兰珍和阿古拉安排训练轻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