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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晏清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不过，今日听他的意思，似乎有意重新彻查当年萧家之事。”
“若能查清真相，我们的处境，也许就能迎刃而解了。”
晏清说到此处，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雀跃与期盼。
林嬷嬷闻言，身体却僵了僵。
她抬起头，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甚至带着些涩然。
“那……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
夜深。
确认晏清已经熟睡后，林嬷嬷悄无声息地掩上了殿门。
随即熟练地避开巡逻的宫人，熟门熟路地出了宫。
此时，萧将军府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照得萧凌元的侧脸或明或暗看不真切。
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墨玉扳指，目光幽沉，似在等着什么。
“吱呀——”
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林嬷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夜露的寒气。
萧凌元并未回头，只淡淡开口，声音不起波澜，却自带一股迫人的威压。
“林姨。”
他顿了顿，转过身，锐利的视线落在林嬷嬷身上。
“我问你，你可有事瞒我？”
林嬷嬷的心猛地一沉，几乎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
眼前的萧凌元，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需要她照拂的孩童。
此刻萧凌元周身散发的寒意与威势，即便她年长许多，也唯有深深的惧怕。
何况，她瞒着他的事，又何止一件。
萧凌元并未因她隐瞒晏清女子身份之事深究，已是格外开恩。
可若是事关晏清的教导，以及晏清这些年来与前朝那些权臣若有若无的联系……
林嬷嬷简直不敢想象，一旦萧凌元知晓全部真相，会如何处置她，又会如何看待晏清。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奴……老奴确有一事未曾禀报将军。”
“当年陛下的确曾受闻太傅指点，教导过一些时日。”
林嬷嬷微微垂首，避开了萧凌元审视的目光。
刻意没有提及闻太傅的孙儿闻经武与晏清之间的往来与暗中相助。
即便只是说出这一部分，林嬷嬷的身形也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冷汗几乎浸湿了她的后背。
萧凌元看着林嬷嬷大气都不敢喘的模样，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周身的寒意略收，声音也缓和了几分。
“林姨，不必对我如此惧怕。”
“你今夜能主动赶来，已足见诚心。”
林嬷嬷紧绷的脊背骤然一松，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几乎有些虚脱。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压下喉间的哽咽，躬身道：“多谢将军体谅。”
“老奴……告退。”
萧凌元微微颔首，目光深邃，不再多言。
林嬷嬷这才颤巍巍地直起身，带着一身未散的寒意与后怕，转身退出了书房。
夜色浓重，林嬷嬷虽步履匆匆，但步子却比来时稳了许多。
……
回到宫中，穿过无人的宫道，林嬷嬷放轻脚步走到了晏清寝殿的内室。
锦被中的晏清呼吸均匀，睡颜恬静。
林嬷嬷在床边看了片刻，目光复杂。
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她替晏清掖了掖被角，这才放轻脚步，退了出去，回到自己的床榻安歇。
并没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去时，晏清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两日后。
虽然并非晏清惯常上朝的日子。
却还是不得不穿上龙袍，被萧凌元的人带到了金銮殿。
晏清踏入殿中，只见文武百官分列两侧，神色肃穆，与平日早朝并无二致。
御座之侧，萧凌元一身玄色朝服，身姿挺拔如松，面容沉静。
晏清只以为这是萧凌元在查当年萧家之事，需要自己出面配合。
便敛神垂眸，默不作声。
朝议开始。
出乎意料的是，对于几位朝臣提出的军政要务，萧凌元并未如往常般直接决断。
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晏清。
“此事，陛下以为如何？”
低沉的嗓音，在肃静的大殿中响起。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晏清身上。
晏清心中一凛，已然明白，萧凌元这是在试探自己。
她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飞快盘算。
对于一些无关痛痒，或已有定论的奏请。
她便顺水推舟，给出中规中矩的意见。
“依爱卿所言便可。”
“此事……朕以为尚需斟酌。”
而另一些涉及机要、牵扯甚广的难题，她便蹙起眉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与稚嫩。
“这……朕一时也难以决断，还请萧将军与诸位爱卿商议。”
萧凌元眼中闪过笑意，对晏清的心思了然。
却也不点破，依旧配合着晏清的“懵懂”，将她推脱之事揽过。
“既然陛下难断，此事便由本将与内阁共议。”
君臣二人一问一答，一推一就，宛若演着一出精心编排的戏码。
殿下众臣子们见萧凌元竟一再将决策之权抛给陛下，一时都有些看不明白他的意思。
纷纷暗中交换着眼色，心思各异。
大殿内的气氛愈发微妙。
几番奏对之后，再无大臣出列。
晏清暗暗松了口气，以为今日这番突如其来的“考较”总算可以结束。
然而，萧凌元却并未宣布退朝。
他依旧站得笔直，神色平静。
目光却似有意无意地望向殿外，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晏清心头微动，也生出一丝不解。
片刻的沉寂之后。
殿外的太监总管快步趋入。
“宣——北疆郡主乌兰图雅觐见！”
晏清闻言，心中一震。
北疆郡主？
她此前对此事竟毫不知情！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银饰碰撞声由远及近。
乌兰图雅缓缓走上殿来。
身着一袭火红色的皮裘滚边劲装，勾勒出她曼妙而充满力量感的曲线。
衣襟与袖口绣着繁复的金线图腾，腰间束着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宽大腰带，悬着一柄小巧精致的弯刀。
发辫浓密乌黑，里面编织着细小的彩色珠串与银饰。
五官深邃立体，一双眸子尤其明亮，如同草原上最清澈的湖泊，又带着几分野性与不羁。
美艳又张扬，与中原女子的温婉截然不同。
当见到晏清和萧凌元时，乌兰图雅顿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