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以眠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
看到对方的脸后,到了嘴边的尖叫才又咽了下去。
她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房卡,又抬头看向大领导,视线不经意落在他健硕的胸肌上,这才意识到什么,慌慌张张地转过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走错房间了。”
门牌号和卡片都对得上,那一定是吴松给错了房卡……
薄薄的卡片硌在掌心,她想撞墙的心都有了!
吴松真是害死她了!
空气仿佛凝滞,胸腔中的跳动声却越发明显。
就在乔以眠不知所措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一道短促笑声。
“没事。”
黎曜在看到乔以眠的瞬间,也是一愣。
他洗过澡之后就回卧室休息,听见电话响,接通,是机器人来送东西。
正打算出去开门,却见到小姑娘一脸懵地站在外面。
紧接着,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连上市公司老总都改直接怼的小姑娘,居然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
黎曜忍不住笑出了声。
拢了拢敞开的衣领,遮住一部分春光,走到沙发旁坐下,十分自然地问了句:
“没回家?”
乔以眠背对着他,点头,“嗯,外面下雨了,吴秘书让我住在这。”
黎曜看着她红透了的耳垂和白皙脖颈,眼眸暗了暗。
“喝酒了?”
乔以眠伸手挠了挠鼻尖,“一点点。”
说起来只有那么一杯,可这酒后劲儿是真大。
现在不仅脑袋沉,连看东西都有些重影。
听她语调低低软软的,却固执着不肯转过来,黎曜无奈摇头。
“你是打算一直用这个姿势和我讲话?后脑勺小姐?”
后脑勺……小姐?
乔以眠初听这称呼有些迷茫,明白过来之后,她抿了抿唇。
想笑,又觉得这个场合不太合适。
于是,她慢吞吞地转过身,下意识瞥向对方。
大领导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睡袍衣领拢起,绸缎般光滑的面料沿着身体曲线垂下。
双腿交叠,露在外面的小腿肌肉紧实,力量感十足。
乔以眠只匆匆瞥了一眼,连忙收回目光,攥紧手中房卡。
“如果没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她有些落荒而逃的意思,大领导却出声阻拦:“等等。”
乔以眠脚步扎根,站在原地没动,重新看向黎曜,与他目光碰撞,发现他眼中有些红。
又快速收回视线,静等大领导吩咐。
黎曜见她没走,目光在她安安静静的模样上扫过,眸光微暗。
也不知是酒精作祟,还是房间里充满了小姑娘身上香甜如水果般的气息,竟让他呼吸不太安稳。
连日来的紧绷繁忙终于松弛下来,身体却似不知疲倦,还在不断升温,烤得他心口有些燥热。
这种情况,他应该要让她离自己远些的。
可私心却想将人留在身旁,再多待一会儿。
“家里还好吗?”他目光淡淡地望着她,温声询问。
乔以眠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认真点头:“嗯,都挺好的,谢谢领导关心。”
黎曜低眸笑了笑,语气说不上是无奈还是什么,“怎么还跟我这样客套?”
乔以眠见他一副困倦疲乏的模样,却强撑着精神和自己说话,忽然想起赵承泽刚才的“提点”,犹豫了一下,小心问道:
“您是喝醉了吗?要不要喝点水?”
黎曜抬眸看她,眸中掠过一丝惊讶,而后化开点点笑意。
“麻烦了。”
乔以眠暗暗松了口气。
走到角桌上拿了瓶矿泉水,想了想,又问:“您是想直接喝,还是泡茶?”
从小到大,她虽然算不上养尊处优,却也没做过什么家务活。
小时候和爸爸一起生活,他是又当爹又当妈,什么事都一手包办;
后来和姑姑离得近了,姑姑直接将她当成亲女儿养着,她更是什么都不用做。
工作这两年,报社氛围比较好,没那么多上下级的倾轧,她也没给哪位领导点过烟倒过酒。
所以现在让她伺候大领导,她有些束手束脚的,不知道怎么做才显得不那么刻意。
“拿过来吧。”黎曜向她伸手,嗓音带笑,“这么晚喝茶,会睡不着。”
“哦。”乔以眠拿着水回来,刚想递给他,又收了回来,拧开瓶盖,重新递过去。
黎曜被她这番细心的举动逗笑了。
“还是第一次有小姑娘给我拧瓶盖。”
乔以眠也有些不好意思,默默吐槽:我也是第一次给男人拧瓶盖……
黎曜仰头喝水,凸起的喉结滑动,仿佛能感觉到水流滑过咽喉时带起的冰凉。
一点点往下,落到胸腔。
乔以眠意识到眼神滑到了不该看的地方,连忙收回,面颊阵阵发烫。
视线却不经意地落在一旁的**桶上。
她轻轻抿唇,心头浮动的热意忽然就像被冰了一下。
来得快,散的也快。
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
但她也能理解。
大领导表面上再端方持重,也终究是个男人。
30多岁了,有点需求也正常。
她只是无意中发现了对方的“小秘密”,没什么大不了的。
唯一失败的就是,她把人家的“作案道具”丢**桶了,这该怎么办?
装傻不知道,然后默默走掉?
还是和大领导坦白从宽,从**桶里捡出来让他别嫌弃继续用,反正里面也没脏?
或者说……
再悄悄点一份送来?
乔以眠神情复杂,内心无比挣扎。
不过她倒是挺好奇的,这些天一直也没见到执政官身边有女人。
难道说他更喜欢……自娱自乐?
脑袋里乱七八糟一堆废料,直到那平静深邃的目光直直朝她扫来,乔以眠才立刻止住胡思乱想。
水也喝完了,再待下去就不合适了。
她刚打算告辞闪人,就见黎曜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嗓音温和:“坐会儿。”
乔以眠迟疑着没动,黎曜却笑了一下。
“怕什么,还能吃了你?”
怕……倒是没那么怕,只是怕打扰您的“夜生活”。
乔以眠只当他还有什么事要吩咐,便乖乖坐在沙发上,与他保持着一定距离。
她想,若换成旁人,她可能在发现走错房间时就立刻离开了。
可这人是执政官,为人坦荡正派,并没感觉有什么危险。
也就没那么多防范。
这念头刚一冒头,乔以眠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对这个男人卸下了防备心?
黎曜偏头打量着她,总觉得小姑娘今晚有些不一样。
不只是穿着打扮上不同,而是她眼神中处处透着一丝古怪和不自然。
细细打量,却看不出端倪。
视线落在她一直攥在掌心中的房卡上,黎曜眼皮轻跳了一下。
拿错房卡,“误”闯他的房间,又主动示好给自己拿水喝,连瓶盖都贴心地拧开了……
处处都透着不正常。
可因为是她,又觉得这样的“不正常”也挺好。
心尖似乎被羽毛撩拨了一下,痒痒的,却想要更多。
不过,如果这真是她的小心思……
黎曜把玩着空水瓶,手中的塑料容器发出轻微声响,陷入短暂沉思。
大领导没说话,房间中的气氛有些尴尬。
乔以眠知道他话少,琢磨着自己应该找点话题聊,于是开口:“您是要解决烂尾楼的事吗?”
为这件事开了一天的会,她又是调研团队的,传到她耳朵里不意外。
黎曜淡淡地嗯了声。
乔以眠想到赵承泽说的那番话,试探又问:“是不是……很麻烦?”
虽说她没有私心,也是为百姓好,但若因为这件事,为执政官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还是挺愧疚的。
“确实有些棘手。”黎曜看向她,沉黑双眸中泛起一丝酒醉后的红。
他语气淡淡,明明已经困乏疲累,却耐着性子向她解释,
“时间太久,楼房质量需要重新评估,如果存在安全隐患,就要面临拆除重建,这样就要投入更多资金。”
“那您有什么想法?”
即便不太懂建筑中的弯弯绕绕,乔以眠也知道,想要给整个工程收尾,肯定要注入一大笔资金才行。
可开发商跑了,这笔钱该怎么办?财政拨款吗?好像又不太可行。
黎曜顿了顿,转头看向她,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资金肯定是能弄来的,不过……要等价交换。”
等价……交换?
乔以眠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黎曜好整以暇地望着她,唇角笑意越发明显,眸中亦是不可忽视的深沉与强势。
“你想拿到别人手里的钱,想让他为你所用,就势必要付出对方想要的东西。等价交换,这不是很正常吗?这个世界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只看你付出的够不够多,是不是对方想要的。”
他的目光很直接,仿佛将一切心思展示在她面前,毫不隐藏。
望向她的眸子静如深潭,又卷动着让她看不懂的情绪。
乔以眠不可置信地望着黎曜,瞳仁轻轻晃动。
脑海中忽然浮出赵承泽刚才若有所思的那几句“提点”:“执政官器重你,对你好,你也得好好想想,怎么报答他……要经常沟通经常交流,关系才能更进一步。到时候把领导伺候得一高兴,不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了……我和你说的这些,也是执政官想要的,你好好琢磨琢磨……”
乔以眠脑袋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连被酒精**大脑都清醒了几分。
所以……大领导是在和自己讲条件?
所谓等价交换,其实是在暗示她:能不能付出他想要的东西,交换他手中的权势?
可她一个小小的记者,能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江然那句话骤然响起:“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乔以眠脸色慢慢转白,嘴唇翕动几下,却没发出声音。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桶,那个纸袋依旧静静躺在那里。
仿佛在嘲讽她可怜的天真与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