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峰市公安局的审讯室比我想象中要简陋。一张铁桌，两把椅子，墙角一个监控摄像头，还有单面镜后面隐约可见的人影。
我的手腕被铐在桌面的铁环上，铜雀作为
“作案工具
“已被没收。
“姓名？
“对面的警官面无表情地问道。他肩章上的三颗星显示职位不低，胸牌写着
“***
“。
“许一山。
“
“职业？
“
“古玩商，在北京潘家园有个摊位。
“***翻开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几张照片。他推到我面前：“认识这些人吗？
“照片上是几个死者特写，他们的嘴巴大张，里面塞满了金沙。我强忍不适，认出了其中一个——博古斋的老板，那个买下铜雀右翼的中间商。
“见过...但不熟。
“
“他们死前都接触过同一样东西，
“***紧盯着我的眼睛，
“一块青铜碎片，上面有鸟形纹路。而你，许一山，是这条链条上的关键一环。
“我心跳加速，但尽量保持镇定：“我只是个做小买卖的，有人卖我就买，有人买我就卖。
“
“是吗？
“***又从文件夹抽出一张照片，
“那这个你怎么解释？
“照片上是我和马三刀在承德郊外的监控截图，时间显示是我们潜入搬山会总坛的那晚。
“这是...
“
“马三刀，公安部A级通缉犯，盗墓团伙'搬山会'的头目。
“***冷笑，
“你们俩关系挺亲密啊。
“我咽了口唾沫，不知如何回答。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警察慌慌张张地冲进来：“赵队！出事了！技术科的小王...他...他...
“***皱眉：“慌什么？说清楚！
“
“他在检查那件青铜器时突然咳嗽，吐出来的全是...全是金粉！现在整个人都在...在变黄！
“***脸色大变，起身就往外冲，甚至忘了锁上我的手铐。我听到外面一片混乱，尖叫声、奔跑声、对讲机的嘈杂声混作一团。大约十分钟后，一个我没想到的人出现在审讯室——林如海。他穿着道袍，手持罗盘，身后跟着两个同样打扮的年轻人。
“你怎么在这里？
“我惊讶地问。
“文物局特聘顾问，
“林如海晃了晃胸前的证件，
“专门处理这类...特殊案件。
“他示意徒弟解开我的手铐，
“情况比想象的严重。诅咒已经开始影响无关人员了。
“
“什么意思？
“
“那些警察只是接触了铜雀，甚至没直接碰过金佛，
“林如海神色凝重，
“这说明诅咒在进化，传播链在延长。
“他带我走出审讯室。警局里一片混乱，医护人员正围着三个躺在担架上的人忙碌。那三人全身皮肤呈现诡异的金黄色，不断咳出金沙，痛苦地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站在一旁，脸色惨白。看到我们出来，他拦住林如海：“林大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赵队长，我早说过这不是普通案件，
“林如海严肃地说，
“现在相信了？
“***看了看咳金的同事，又看了看我，终于点了点头：“需要什么配合，尽管说。
“
“首先，把铜雀还给他，
“林如海指向我，
“那是唯一能控制局面的东西。
“***犹豫了一下，最终对一个警员点点头。几分钟后，那个装有铜雀的证物袋回到了我手中。一接触我的皮肤，铜雀立刻微微发热，仿佛在表达重逢的喜悦。
“其次，我们需要立即返回古墓，
“林如海继续说，
“必须在诅咒扩散前彻底解决它。
“离开警局时，我注意到林如海走路有些跛，右腿似乎受了伤。
“你没事吧？
“我小声问。
“小伤，
“他摆摆手，
“昨晚布阵时被活沙咬了一口。
“我们上了一辆黑色SUV，除了林如海的两个徒弟，还有***和一名叫小李的年轻警察随行。
“为什么带警察？
“我悄悄问林如海。
“需要官方见证，
“他同样低声回答，
“这种事处理不好会引起社会恐慌。有警方背书，至少能控制舆论。
“车子向戈壁疾驰。我望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意识到今天是林如海所说的
“第七日
“——铜雀自归的日子。
“你说铜雀会在七天后自己回来，
“我摩挲着手中的铜雀，
“但它一直在我这里啊。
“林如海神秘地笑了笑：“等到子时你就明白了。
“夜幕降临时，我们到达古墓入口。与上次不同，这次墓口周围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还有几名当地警察值守。***上前交涉，我们则开始准备装备。林如海从车上搬下一个大木箱，里面装满了各种法器——铜钱剑、符纸、罗盘、香烛，甚至还有几个小铃铛。他递给我一个布包：“你的装备。
“包里是一把精致的青铜**、几根彩色绳子和一个小瓷瓶。我好奇地打开瓷瓶，里面是一种散发着清香的红色粉末。
“朱砂混雄黄，
“林如海解释，
“能暂时抵挡活沙。
“他看了看表，
“还有一小时到子时，我们子时准时进墓。
“等待期间，林如海向我透露了更多关于诅咒的信息。
“金佛里的不是普通邪物，而是'贪障'——佛教所说的三障之一，能无限放大人的贪欲。
“他点燃一支烟，
“最可怕的是，它能让人的贪欲物化。马三刀贪财，所以化为金沙；那些警察贪功名，所以...
“
“也会变成金沙？
“
“不完全是，
“林如海摇头，
“物化的形式因人而异。贪权的可能变成官印，贪色的可能变成...总之，都是他们最贪恋的东西。
“我打了个寒颤：“那为什么我没受影响？
“林如海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两个可能。要么你内心纯净，没有特别执着的东西；要么...
“他指了指铜雀，
“它在保护你。
“子时将至，我们来到墓口。林如海换上一套正式的法衣，手持铜钱剑，口中念念有词。他的两个徒弟在入口处布下五色旗阵，点燃七盏油灯。
“七星续命阵，
“林如海解释，
“能暂时阻断墓内的阴气外泄。
“就在钟表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的瞬间，我手中的铜雀突然剧烈震动，挣脱我的手掌悬浮在空中！它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旋转了三圈，然后爆发出刺目的青光，照亮了整个墓口。更惊人的是，铜雀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契丹文字，这些文字投影在空中，组成一个完整的仪式流程图！
“这就是完整的封印仪式！
“林如海激动地说，
“上次缺少的就是这部分！
“文字显示，仪式需要三个步骤：铜雀引路，活沙定形，最后是...血祭封印。但与前次不同的是，这次明确标注血祭者必须是
“铜雀认可且无贪之人
“。
“无贪之人...
“林如海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看来非你莫属了。
“我咽了口唾沫：“我会死吗？
“
“不一定，
“他指着图解最后一幕，
“看这里，铜雀与祭者合一，意味着你可能与铜雀形成某种共生关系。
“没等我细想，铜雀已经停止投影，重新落回我手中，但温度明显升高，仿佛在催促我们行动。
“走吧，
“林如海拿起铜钱剑，
“时间不多了。
“我们一行人进入古墓，这次有备而来，每个人都戴着特制的护身符和头灯。林如海走在最前面，手持罗盘指引方向；我紧随其后，铜雀在手中持续发热；***和小李走在中间，紧张地观察四周；林如海的两个徒弟殿后，手持符箓和铃铛。墓道比上次更加潮湿，墙壁上渗出一种奇怪的黏液，在手电光下泛着金色光泽。空气中弥漫着金属和腐朽混合的气味，令人作呕。
“诅咒在实体化，
“林如海神色凝重，
“整座墓正在变成...某种东西。
“我们来到第一个岔路口，铜雀突然在我手中转向，指向左侧一条狭窄的通道。这条通道不在之前的墓图上，显然是新出现的。
“跟紧铜雀，
“林如海示意大家小心，
“墓室结构已经改变了。
“通道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石门，门中央有一个铜雀形状的凹槽。我将铜雀按上去，石门无声地滑开，露出里面的景象——这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比我们上次见过的任何一间都要宽敞。墓室中央是一个沸腾的血池，周围地面已经完全变成了活沙，像有生命般蠕动着。最骇人的是，血池上方悬浮着数十个
“茧
“——由金沙组成的茧，每个里面都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那些是...
“小李警官声音发抖。
“被诅咒吞噬的人，
“林如海沉声道，
“他们在转化过程中。
“***脸色铁青：“能救他们吗？
“
“只有完成仪式才能解救幸存者。
“林如海转向我，
“准备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铜雀在我手中剧烈脉动，仿佛一颗活生生的心脏。墓室内的活沙感应到我们的存在，开始向门口涌来。林如海立即抛出一把黄符，形成一道临时屏障。
“快！按仪式步骤来！
“他大喊。我捧着铜雀，踏入墓室。活沙立刻分开一条路，但两侧沙墙不断蠕动，随时可能合拢。血池中的液体沸腾得更剧烈了，散发出刺鼻的金属味。当我走到距离血池还有三步远时，异变突生！一个金沙组成的巨大人形从血池中升起，没有五官的脸
“注视
“着我，发出无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