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龙摸金北派倒斗 第一章 铜雀现世

潘家园的清晨总是带着一股特殊的味道——尘土、老木头和若有若无的铜锈味混合在一起。

我,许一山,已经在这片古玩市场混了五年,从最初被人骗得血本无归,到现在能一眼辨出赝品和真货的区别,也算是交了足够的学费。

“许哥,新收的货到了!

“隔壁摊的小张朝我招手,他手里拿着个脏兮兮的布包。我慢悠悠地走过去,顺手从兜里掏出烟盒,弹出一支递给他。小张是我在这市场为数不多能说上话的人,他专门跑乡下收老物件,时不时能淘到点好东西。

“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的?

“我吐出一口烟圈,眼睛却盯着那个布包。小张四下看了看,压低声音:“昨儿个去了趟河北乡下,一个老农说祖上传下来的,要价不高,我看着像那么回事就收了。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青铜残片,约莫巴掌大小,边缘已经氧化得发黑,但中间部分还能看出精细的纹路——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鸟形图案,鸟喙处有个小孔,周围环绕着我看不懂的符号。我的手指刚碰到那块青铜片,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指尖窜上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怎么了许哥?

“小张疑惑地看着我。

“没事,

“我强压下那股异样的感觉,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看青铜片,

“这玩意儿你要多少?

“小张伸出五根手指:“五百,不还价。

“我嗤笑一声:“就这破铜烂铁?五十都嫌多。

“这是行规,再好的东西也得先贬一通。

“许哥,您再仔细看看,

“小张急了,

“这纹路,这做工,绝对不是近代的玩意儿!

“我又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最后

“勉为其难

“地以三百五十元成交。当青铜片真正落入我手中时,那种寒意更明显了,仿佛有生命般在我掌心微微颤动。回到摊位,我拿出放大镜仔细研究。青铜片背面有几个几乎被锈蚀殆尽的文字,我辨认了半天,勉强看出是

“千机

“二字。正当我思索时,一个阴影笼罩了我的摊位。

“这块铜片,能让我看看吗?

“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抬头,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在我面前。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藏青色中山装,左脸有一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疤痕,右手只有三根手指——拇指、食指和中指,无名指和小指齐根而断。我本能地把青铜片往回收了收:“先生好眼力,不过这东西我刚收来,还没定价呢。

“男人——后来我知道他叫马三刀——咧开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小兄弟,我叫马三刀,在琉璃厂那边开古董店。这东西我看着像汉代铜镜的残片,想收来研究研究。

“我注意到他说这话时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我手中的青铜片,那种眼神我太熟悉了——不是收藏家看到珍品时的热切,而是饿狼看到猎物时的贪婪。

“马老板,

“我故意把青铜片放在桌上,

“您给个价?

“马三刀伸出他那残缺的右手,轻轻抚过青铜片表面,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那个鸟形图案时,我分明看到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两千。

“他说。我心跳加速——这比我买价高了近六倍!但商人的直觉告诉我,这东西远不止这个价。

“马老板,您看这纹路,这工艺,

“我学着他刚才的语气,

“恐怕不是普通铜镜那么简单吧?

“马三刀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他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小兄弟,你听说过'铜雀'吗?

“我摇头。他直起身子,突然从怀里掏出一叠钞票拍在桌上:“五千,现金。卖不卖?

“这个价格彻底把我震住了。我咽了口唾沫,正想答应,却瞥见马三刀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就在这电光火石间,我做了个后来改变我一生的决定。

“抱歉马老板,这东西我不卖了。

“马三刀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年轻人,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碰的。

“这是我的摊位,我的东西,

“我强撑着与他对视,

“卖不卖我说了算。

“马三刀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钟,突然笑了:“好,有骨气。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桌上,

“改变主意了随时找我。记住,这东西别让其他人看到,对你没好处。

“他转身离开时,我注意到他走路有点跛,右腿似乎不太灵便。那天收摊后,我直奔国家图书馆,在古籍部泡到闭馆。关于

“铜雀

“的资料少得可怜,只在几本冷门的考古笔记中找到零星记载。最让我震惊的是元代一位无名氏所著的《墓府奇谭》中的一段话:“千机铜雀,搬山会镇派之宝,可破天下机关。雀嘴指路,雀眼观气,雀翼量度,得之可入王侯之墓如履平地...

“我合上书,手心全是汗。那块青铜残片,难道是传说中的盗墓神器

“千机铜雀

“的一部分?回到家,我把青铜片锁进保险箱,却怎么也睡不着。凌晨三点,一阵轻微的

“咔嗒

“声从阳台传来。我轻手轻脚地拿起床边的棒球棍,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到一个黑影站在我的保险箱前。

“别动!

“我大喝一声,按下墙上的开关。灯光下,马三刀转过身来,手里正拿着那块青铜片。令我毛骨悚然的是,他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

“小兄弟,我本来不想这样的,

“他叹了口气,

“但你太不识相了。

“我握紧棒球棍:“我已经报警了!

“马三刀笑了:“报警?告诉他们什么?一个古董商来偷另一块古董?

“他向前走了一步,

“把你知道的关于铜雀的事告诉我,我可以考虑留你一命。

“我后背抵在墙上,无路可退:“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看了点书...

“书?

“马三刀眼睛一亮,

“你查到了什么?

“在他分神的瞬间,我抡起棒球棍朝他砸去。马三刀虽然腿脚不便,反应却快得惊人,侧身躲过的同时,短刀在我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疼痛让我更加清醒,我抓起桌上的台灯朝他扔去,在他躲闪时冲向大门。就在我即将碰到门把手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我的后颈。

“再动一下,你就永远别想动了。

“马三刀的声音近在咫尺。我僵在原地,感觉到温热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流。

“转过来,慢慢来。

“我转过身,看到马三刀的短刀离我的喉咙只有几厘米。他的眼神让我明白,他是真的会杀人。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的声音在发抖。马三刀用刀尖指了指青铜片:“这是千机铜雀的一部分,我需要它。但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懂古玩又机灵的人帮忙。

“帮忙?像这样拿刀逼着帮忙?

“他冷笑一声:“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该闭嘴。

“刀尖又向前递了半分,

“你叫什么名字?

“许一山。

“许一山,

“他重复了一遍,像是在记住这个名字,

“你知道搬山会吗?

“我摇头。

“北方盗墓分两派,一派讲究风水望气,一派专攻机关破解。搬山会属于后者,最鼎盛时期能人辈出,连皇陵都敢动。

“马三刀的眼神变得恍惚,仿佛陷入了回忆,

“我是搬山会最后一代传人。

“那铜雀...

“搬山会镇派之宝,由祖师爷传下,能破天下机关。

“马三刀的表情突然变得狰狞,

“二十年前,我带着铜雀离开搬山会,从此被他们追杀至今。

“我这才明白他脸上的伤疤和残缺的手指是怎么来的。

“为什么要离开?

“我小心翼翼地问。马三刀收起短刀,从怀里掏出一个扁酒壶喝了一口:“因为一个秘密——辽代金佛。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传说契丹贵族墓中藏有一尊纯金佛像,佛像内藏有长生不老的秘密。

“我感到一阵荒谬:“你就为这种传说背叛师门?

“你不懂!

“马三刀突然暴怒,

“我花了二十年时间寻找线索,终于确定金佛就在内蒙古的一处戈壁古墓中。但墓中有七重机关,没有完整的千机铜雀,谁也进不去!

“他举起那块青铜片:“这是铜雀的'左翼',我还需要'右翼'和'雀身'。根据我的情报,右翼在河南一个私人收藏家手里,雀身...

“他顿了顿,

“雀身还在搬山会手中。

“我终于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想让我帮你收集铜雀的其他部分?

“马三刀露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聪明。你懂古玩,有门路,又不像我这样...

“他举起残缺的右手,

“显眼。

“如果我拒绝呢?

“那就太遗憾了。

“短刀又出现在他手中,

“你知道的太多了,许一山。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凌晨四点,在这个被刀逼着的时刻,我做出了这辈子第二个重大决定。

“我需要时间考虑。

“马三刀收起刀:“明天中午,琉璃厂'博古斋',我等你。

“他转身走向阳台,又回头道,

“别想着逃跑,我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他离开后,我瘫坐在地上,手臂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但比起身体的疼痛,更让我恐惧的是即将卷入的这个危险游戏。我看向窗外泛白的天色,知道自己的平凡人生就此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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