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颠簸的道路上疾驰……
夜烬离始终抱着苏落落,眼神里交织着痴迷与疯狂。
车窗外,城市的废墟飞速后退。
当车辆驶入一个隐蔽的地下基地时……
苏落落的睫毛微微颤动。
夜烬离立嘴角微微一扬,俯身在她耳边轻语:
“欢迎回家,我的落落。”
又是这声音……
到底是谁?!
苏落落睫毛颤动得更加剧烈。
她的意识在一片混沌的泥沼中挣扎。
冰冷,颠簸,还有耳边那令人战栗的低语……
这些碎片化的感知像针一样刺着她昏沉的大脑。
她想睁开眼。
却怎么也睁不开。
只有最原始的感官勉强捕捉着外界模糊的信息。
突然……
那个抱着她的臂膀离开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触感……
苏落落感觉到自己被放在了一张坚硬的平台上。
金属的寒气透过单薄的衣物渗入肌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紧接着,是“啪嗒”几声轻响。
即便紧闭着眼,苏落落也感觉到一片令人极度不适的、灼烧般的亮红色穿透了眼睑,霸道地侵占了她灰蒙蒙的视野。
那光线太强烈了。
像要窥视她脑髓深处的秘密,逼得她喉间发出一声极其微弱的、幼兽般的呜咽,试图偏头躲开,却连转动脖颈的力气都没有。
空气中弥漫开一种奇异的、带着淡淡甜腥味的消毒水气息。
远处似乎有极其轻微的、规律性的滴答声,还有……某种低功率仪器运行的嗡鸣,单调而持久,敲打着她的耳膜。
有人在走动。
不止一个人。
他们的脚步放得极轻,又带着一种训练有素的、冷漠的精准。
她能感觉到有阴影偶尔遮挡住那令人灼痛的光线,带来片刻的喘息……
有冰冷的金属器械被拿起又放下,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然后,一只戴着某种光滑手套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那触感,像蛇滑过。
指尖按压着她的脉搏,力道平稳,不带任何情绪,只是在记录一项数据。
她努力想凝聚起涣散的神智,想听清那些压得极低的、模糊的交谈片段,却只能捕捉到一些无法串联的音节,像是“……指标……”、“……稳定……”、“……样本……”。
恐惧无声无息地攥紧了她的心脏。
这里绝不是医院。
医院没有这种令人窒息的、被当作物品审视的冰冷。
她想挣扎,想质问,想逃离……
但所有的呐喊都被困在僵硬的躯体里。
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那片强光和冰冷的包围下,摇曳着……
最终再次沉入无边的黑暗。
苏落落最后的感知是手臂上一点细微的刺痛,像被什么冰冷的虫子叮了一口,随即,彻底的虚无吞没了一切。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一种极度温暖、极度柔软的触感,如同温煦的潮水,慢慢将苏落落包裹。
那令人僵硬的金属冰冷消失了,那刺目的、窥探的光线也消失了……
苏落落感觉到自己陷入一种云朵般蓬松舒适的承托里,鼻尖萦绕的不再是刺鼻的消毒水,而是一种极其清淡好闻的馨香,像是阳光晒过的天鹅绒,温柔地抚慰着她的神经。
沉眠的深度开始变浅。
意识如同轻盈的泡沫,一点点浮上水面。
这一次,阻碍不再那么强大。
苏落落的睫毛像蝶翼般剧烈颤抖了几下……
终于,艰难地,缓缓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模糊的视野缓慢聚焦。
映入眼帘的,是头顶上方一片朦胧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纱幔顶棚。
视野逐渐清晰,那纱幔是极细腻的银灰色,光线从其后漫**,柔和得不带一丝攻击性,驱散了记忆中那刺目的灼痛感。
苏落落躺在一张大床上,床垫柔软得将她整个人包裹、融化……
身上覆盖的丝被触感冰凉滑腻,贴着皮肤,带来一种奢侈的舒适。
空气温暖,带着一股好闻的、阳光与淡淡香氛混合的味道。
这里……是哪里?
苏落落试图动一下。
身体却像被抽空了力气,软绵绵的,只能微微转动脖颈。
目光所及,是一间极其宽敞的卧室。
风格冷冽而奢华,以深灰、黑色和金属色为主调,线条利落。
巨大的落地窗帘紧闭着,看不出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房间里的摆设极少,一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沙发,一个造型奇特的落地灯。
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整洁得像一间顶级酒店的套房,却缺乏人居住的烟火气。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苏落落甚至能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和擂鼓般的心跳。
这种过分的安静和陌生感让她心底发毛。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手掌撑在柔软的床垫上,却使不上多少劲。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打破了凝固的空气。
卧室另一侧一扇她原以为是装饰墙壁的暗门,无声地滑开了。
暗门后的光线流泻了进来,比卧室内的柔和光线要亮堂一些。
一个身影逆光而立,轮廓高大挺拔。
他走了进来,门在他身后悄然合上。
室内的灯被打开了。
来人穿着一身极为惹眼的花色丝质浴衣,衣襟随意地敞开着,露出线条分明的胸膛和锁骨,锁骨处有一道狰狞的六芒星疤痕。
他的五官精致得近乎锐利,眉骨很高,鼻梁挺拔,下颌线清晰流畅,像是造物主精心雕琢的作品,带着一种超越性别的妖异美感。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一只是深邃纯粹的黑色,另一只却是璀璨剔透的金色,像熔化的黄金,又像某种冷血猛禽的瞳仁。
这双异色瞳此刻正落在苏落落身上,带着一种玩味的、审视的,却又奇异地混合着一丝看似温柔的情绪。
看到正试图撑起虚弱身体的苏落落。
夜烬离嘴角弯起一个堪称温柔的弧度,缓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床边,极其自然地坐了下来,床垫因他的重量微微下陷。
一股清冽的、带着淡淡檀香的气息随之笼罩下来。
“醒了?”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