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
苏落落不自觉地拢了拢衣领。
“在这里等我。”
韩墨霖指了指门口的灯笼下,“我去开车。”
苏落落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融入夜色。
不一会儿。
一辆黑色宝马缓缓驶来,车灯在石板路上投下两道温暖的光晕。
苏落落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冷杉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韩墨霖的指节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车子驶入主干道,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他们脸上流转。
苏落落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余光依稀瞥见韩墨霖欲言又止的样子。
果然,他注意到她疏离的态度了……
杜小白大概也注意到了。
所以才借口跟她借车,想给她和韩墨霖两人独处的空间吧?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三个人的关系很好,都是好朋友。
红灯亮起,车子缓缓停下。
韩墨霖终于转过头。
暖黄的路灯光透过挡风玻璃,在他镜片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落落,”他的声音有些哑,“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苏落落转过脸来,红唇微启,刚想要说什么……
“嘎吱——”
一阵刺耳的急刹声从外面传来。
紧接着,两辆锈迹斑斑的银色面包车以诡异的角度斜插过来,将他们的车死死堵在路中央。
车门分别打开,十来个蒙面人鱼贯而下,动作整齐得令人心惊。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工装,脸上戴着廉价的孙悟空面具,在路灯下泛着诡异的塑料光泽。
最骇人的是每人手中那根半米长的狼牙棒,生铁打造的棒身上,密密麻麻的钢钉在车灯照射下闪着寒光。
“怎么回事?”
苏落落眉头紧蹙,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整条街道空无一人,连个监控探头都没有。
韩墨霖的表情瞬间冷峻,压低声音道,“看起来像混混,不知道是劫财还是……”
他的手指刚触到车门锁……
“哗啦!”
为首的一个光头刀疤男猛地抡起狼牙棒,狠狠砸在挡风玻璃上。
钢钉与钢化玻璃碰撞的脆响震得人耳膜生疼,蛛网状的裂纹瞬间爬满整面玻璃。
第二棒接踵而至。
玻璃碎片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有几片擦过苏落落的脸颊,留下细小的血痕……
“蹲下!”
韩墨霖猛地扑过来,用西装外套罩住苏落落的头。
她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发顶。
第三根狼牙棒就在这时砸穿了侧窗,一根弯曲的钢钉“叮”地一声钉在了她刚才靠着的头枕上。
“别怕,有我在。”
韩墨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冷静,迅速摘下眼镜。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温和儒雅。
苏落落已经扯下头上的西装,并褪下了自己的高跟鞋,一只手拿起了一只高跟鞋……
她眼中寒光一闪,在第四根狼牙棒砸进来的瞬间,举起高跟鞋尖锐的鞋跟,精准地刺入持棒者的手腕。
“啊!”蒙面人惨叫一声,狼牙棒当啷落地。
韩墨霖趁机一脚踹开车门,金属门框重重撞翻两个逼近的歹徒。
他解开衬衫领口,一个利落的侧踢将最近的黑衣人踹飞三米远。
苏落落趁机从另一侧翻滚下车,高跟鞋的鞋跟在她手中化作了武器,又一名歹徒捂着鲜血直流的手臂踉跄后退。
“落落,背靠背。”韩墨霖低喝一声,两人立即形成防守阵型。
苏落落扯开套裙,裙摆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度,每一记回旋踢都带着破空之声。
韩墨霖的拳风更是狠辣,每一击都直取要害,完全不像平日温文尔雅的医生。
“小心右面!”苏落落突然喊道。
一个身材魁梧的歹徒正从侧面扑来,手中的狼牙棒直指韩墨霖太阳穴。
韩墨霖身形一闪,反手扣住对方手腕,一个过肩摔将人重重砸在地上。
就在他们渐占上风时,光头刀疤男突然吹了声口哨。
所有歹徒同时后撤,从腰间掏出针管。
“是麻醉剂!”
韩墨霖瞳孔骤缩,拉着苏落落就要突围。
但已经晚了。
三支针管从不同角度飞来。
韩墨霖挥臂挡开两支,第三支却深深扎进苏落落的肩膀。
“落落!”
韩墨霖一把抱住她摇晃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慌乱。
药效发作极快,苏落落的睫毛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颤动,但手中仍死死攥着那只染血的高跟鞋。
韩墨霖连忙抱起苏落落,刚要转身,突然感到后颈一痛。
光头刀疤男不知何时绕到身后,针头已经刺入他的皮肤。
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世界开始天旋地转……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韩墨霖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苏落落护在身下。
他模糊地看到歹徒们正在靠近,听到光头沙哑的声音,“都带走,老板要活的……”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苏落落微弱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和她指尖最后一丝挣扎的颤动。
……
冰冷刺骨的海水灌入鼻腔……
苏落落猛地睁开双眼,后脑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咸涩的海水模糊了视线,她下意识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在身后,绳子另一端紧紧缠绕在韩墨霖腰间。
“唔……”
她痛苦地扭动身体,被海水浸透的套裙紧贴在身上,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落落,别动。”韩墨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然绳子会越缠越紧。”
苏落落这才注意到他们被扔在一艘破旧渔船的甲板上,渔船正在飞速航行,四周是望不到边际的漆黑海面,甲板上残留着鱼腥和汽油的混合气味,令人作呕。
她微微抬头,看见船舱里透出昏黄的灯光。
几个黑影正在里面晃动,隐约传来粗俗的笑声和酒瓶碰撞的脆响。
“我们这是被抓到海上了?”苏落落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她试着活动手指,被麻绳磨破的手腕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韩墨霖轻轻点头,潮湿的发丝贴在额前,“我醒得比你早。”
他压低了声音,“听到他们的对话,现在正往公海去……”
一个浪头打来,渔船剧烈摇晃,苏落落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金属船舷上。
她咬紧牙关忍住痛呼,明显感觉到韩墨霖立刻绷紧身体,用肩膀为她缓冲了部分冲击。
“他们想把我们卖了。”韩墨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温热的气息微微拂过她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