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老张,你醒醒啊!”
“老张心脏不好,别是心梗吧!”
茶客中的两个老街坊也赶紧跑了过来,面色焦急,一个让我将人放平缓,另一个则伸手从自己口袋里拿速效救心丸。
我摇摇头,沮丧道:“没用了,人已经走了……”
就在这时候,听见楼上传来了慌乱的脚步声。
张近茗冲下楼时,身上的直播妆容还没卸,却在看到父亲尸体的瞬间褪去了所有血色。
“爸!”
他跪倒在地,衣声呼喊撕碎了茶馆的宁静。
让我意外的是,紧随张近茗身后的,竟然还有两个人。
这两人身穿笔挺的西装,膀大腰圆,耳朵上带着耳机,衣领之上,都别着精致的金属麦克风徽章夹,上面写着“云安茶馆大促销”几个字。
“爸,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早就让你去医院检查,你就是不去,非要守着这个破茶馆,能赚几个钱啊……”
张近茗哭的撕心裂肺,从我怀里将老张接了过去,用力抱在胸前。
老街坊叹口气,拍了拍张近茗的肩膀,安慰道:“孩子,节哀吧……先联系殡仪馆,然后再去社区卫生院开死亡证明。趁着老张刚走,赶紧穿装老衣裳吧……哎。”
张近茗浑身抽搐,悲戚地点了点头。
此时我看见那两个西装男子站在一边,低声似乎说了几句什么。
“我来打吧!”
我抢先一步,拿出了电话,不过,我没打给殡仪馆,而是直接打给了赵川。
“我报·警。云安茶馆,老掌柜张云华刚才去世了,我怀疑死于毒杀!”
一听我这话,在场的人全都一愣。
张近茗抹了抹眼泪,吃惊地抬起头,愕然道:“你说什么?我爸死于毒杀?”
我没回答他,只是示意他先将老张放在地上,这里现在是案发现场,所有人都要退后。
张近茗情绪瞬间有些失控,猛地站起身,瞪眼看着我道:“你什么意思?我爸有病,这街坊们谁不知道。是,我和我爸刚才争吵了,可你不会认为,我会毒杀自己的父亲吧,连我都要退后……”
“我什么都没说,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父亲的后颈之上,有针孔一样的小洞!”我平静道:“现在我们什么都不能做,唯有等警·察来。”
张近茗满腹狐疑地看了看我,小心蹲下身,轻轻将他父亲的肩膀翻过来,那个小小的针孔已经近乎要消失了。
此时我注意到,两个西装男对着领夹的麦克风低声说了两句什么,然后双双交流了一下眼神,就悄无声息地朝着门口走了过去。
“站住!”我快走两步,直接拦在了两人身前,正色道:“在警·察没来之前,任何人都不能离开这。”
“你说什么?”两人中,块头较大的那个顿时满脸不悦,横眉立目,握着拳头就走到了我面前。
“我说,你们不能离开,就这么简单!”
两个老街坊见状,也都走了过来,皱眉道:“干什么?还要动手啊!没听见已经报·警了吗?”
另一个黑衣人赶紧拉住了同伴,朝我们客气道:“大家别生气。我们两个和这件事没有关系,我们刚才一直都在直播间里帮忙,和张老先生压根没见面。张近茗,你说句话啊!”
张近茗抽泣着,朝我们道:“没错,他们两个是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我爸和他们根本没见面,就算你们怀疑什么,也落不到他们头上,让他们走吧……”
一听这话,两个老街坊也有些迟疑。
毕竟,张近茗都这么说了。
可我却依旧坚持己见,丝毫没有让步。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面,我只知道,案发现场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我知道你是咱们老街坊,也认识你的爷爷是我们家茶馆的常客,可你不能这样对我的合作伙伴,他们稍后要飞羊城的,你会耽误了他们航班的!”
“就是,你耽误了我们大事,你赔的起嘛!”
就在两个西装男情绪有些失控,张近茗也开始不耐烦的时候,警笛声终于到了门口,赵川一路小跑,带着人冲了进来。
见了警·察,众人的情绪瞬间冷静了下来。
两个西装男也悻悻地退回到了张近茗身边,轻轻拍着肩,安慰着他。
我把现场的情况和赵川说完,就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这在我看来,并不是什么充满悬念的案子,我关心的是,和我约在这里见面的“父亲”。不知道,这场见面,会不会因为这个案子而有所变故。
我望着窗外来往人群的时候,法医已经对老张进行了基础尸检。
因为我经常出入局里的缘故,这些工作人员都知道我和赵川的关系,所以他们朝赵川做汇报的时候,也没有避讳我。
“赵队,向阳的判断基本是没问题的,死者确实死于中毒,中毒的物质还没化验,但从死者面部和嘴唇呈现紫绀的颜色判断,应该是氰化物。但**后颈的不是针管,应该是比针管粗一点的木质、竹质一类的锥状物……”
正在这时候,有侦查人员疾步走了过来。
“赵队,在死者摔倒的楼梯上,发现了一枚带血茶针。”
“茶针?”赵川接过来皱眉皱眉。
显然,大忙人的他并不知道茶针是什么,毕竟,他可没工夫去茶馆。
法医在一旁道:“凶器应该就是此物……这茶针,是古法茶道六君子的工具,是用来疏通茶壶的内网的。尖端足够锋利……我马上把它带回去检验。”
这时候,街坊中的一个老茶客忽然开口道:“哎?近茗,这茶针不是你们家祖传的清代茶艺大师陆廷灿的六件套之一吗?我记得你爸爸可是很喜欢这套六君子的啊。”
“我看看……啧啧,还真是,檀香木的,上面有云纹,我以前见过……对了,近茗,你这两天直播的时候,做演示不就用的这套六君子吗?”另一个茶客也说道。
此时一直跪在角落里的张近茗闻言,顿时面露惶恐之色,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兜。
“是你用的那枚吗?”赵川看着他,目光冷的吓人。
张近茗咽了咽唾沫,踉跄走过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脱口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啊……这……这茶针怎么会在这里,应该是在我口袋里,我直播的时候,顺手装的……”
“茶客们说,你和你父亲发生了争吵?为什么!”赵川的语气,像是带着刀子,让张近茗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门外走过了一个身影。
高高瘦瘦的,贴着玻璃窗走来。
他带着帽子和口罩,身穿一件黑色外套,仅漏出来的浓眉狭眼是那么熟悉,让我一下子情绪激动的站了起来。
可这人看见了门口的警车之后,突然掉头就走……
“站住!”我猛然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