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衣巷是云城的一个景点。
这一带的房子都是清末民初时期云城有钱人的四合大院,后来解放了,就成了大杂院。一个院子里,住了十几户人家。
我和爷爷找到36号的时候,发现舅舅的房子竟然还带着一个小院子。
看整体布局,应该是取当初四合院东南角的两间房,独立圈出来的。
这么多年没住人,院子里长满了杂草。
不过,整体建筑没有一点损坏,天棚鱼缸石榴树,青砖雕窗葡萄藤,依旧是当初的布局。
“以前怎么就没想起来,你爸妈还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呢!”
爷爷看着院子,不禁感慨道:“你舅舅也是,这么多年没回来,这宅子都荒废了。”
外公外婆去世的早,舅舅的至亲只有母亲这一个姐姐。
当年母亲突然去世,舅舅在国内也就没了牵挂,再加上他那个人不善言辞,生性冷淡,所以,也就和我们断了联系。
我按照舅舅的提示,走到门前,伸手摸了摸,果然,窗台下有一块砖头是松动的。轻轻揭开,里面果然有一枚生锈了的钥匙。
我把钥匙拿出来,用袖口蹭了蹭上面的锈,往锁眼里一怼,同样锈迹斑斑的锁嘎达一声就弹开了。
“爷爷,门开了!”
我推开门,放一放灰尘。
尘封了七八年的房子,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霉菌的气息。
屋子里有些暗,老旧的家具、破旧的摆设,很是凌乱,看来当初舅舅走的很急,不少的书和衣服都直接被扔在了地上,上面已经被返潮的水汽,染上了霉斑。
我先进屋尝试着开了开灯,结果老式的白炽灯泡压根没有一点反应,反倒是把一只耗子从开关下的墙洞里受惊跳了出来。
我从小不怕任何东西,什么蛇蝎壁虎,什么蜂蚁蟑螂,都能玩一玩,唯独对老鼠格外厌恶,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一步。
不过,这老鼠钻进洞里的时候,倒是把我的目光也引到了墙角,我看见柜子后面竟然散落着一张照片。
捡起来一看,竟然是外公一家的全家福。
照片应该是八十年代拍的,上面除了外公外婆舅舅和母亲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人,但不是父亲。
这个人身高和舅舅差不多,又矮又瘦,肤色较黑,站在母亲和舅舅中间,却和其他四个人截然不同,脸上一点笑意都没有。
“爷爷,这人你认识吗?”
爷爷接过照片看了看,摇头道:“没见过,也没听你母亲说过家里还有其他亲属啊?”
能上全家福的人,想必这人和外公一家,还是很亲密的关系的。
放下照片,继续打量着屋子。
两间屋子,外面是客厅,里面就是卧室了。
爷爷还在注视书架,我就进了卧室。
卧室里倒是很规整,和客厅的凌乱截然不同。
拉的严严实实的窗帘,叠的规规整整的被子,一眼就看了个遍。
不过,昏暗的光线下,我注意到床单左侧的一角,似乎有些鼓鼓囊囊。
我下意识伸手撩开了床单,就看见木板床下,孤零零地塞着一个棕色的皮箱。
这皮箱我有印象,这是父亲当时出差的时候经常随身携带的。
我记得父亲失踪的时候,告诉我说,他这次要去的工作地点,在很远的地方。难道说,他没带行李吗?
我喊了一声爷爷,就赶紧把皮箱拖了出来。
这箱子得有二十多年了,父亲用的一只很小心,即便是此时此刻,依旧完好如初。
我拖动的时候,感觉里面很重。
“没错,这是你父亲的东西,密码我记得。好像……对,应该是你母亲的生日!”爷爷看着箱子也很激动。
我赶紧转动数字,当最后一个2字完成的时候,密码锁果然直接弹开了。
心里莫名的有些激动,这么多年了,不知道父亲在自己的包里都留下了什么!
揭开箱盖,上面覆盖着一白一蓝两件衬衫,等我将衬衫再揭开的时候,瞬间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下面整整齐齐码放的,全是钞票。
爷爷也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呢?南天啊南天,这钱是你的嘛?”
要知道,虽然爷爷和父亲都曾是文化部门的工作者,可都是清水衙门,小时候家里生活很拮据。
尤其是母亲,当时患上了一众很少见的疾病,国内无法医治,只能去国外治疗,当时急需一笔钱,至少五十万,可家里就是拿不出来。那年代,我爸一个月的工资才只有1200块,五十万是天文数字。
所以,皮箱里的这笔钱是哪里来的?
眼前的钱,一摞摞码放的很整齐,面值全是五十元,我粗略地数了数,应该足有五十万之多。
更让我激动的是,在一沓沓钱的中间,正夹着一个棕红色的笔记本。
我本想把笔记本先拿出来!
可爷爷却摇了摇头,他双手颤抖,**着那钱,喃喃道:“向阳,你还记得,当初那场银行职员监守自盗案消失的是多少钱吗?”
我登时一愣。
爷爷难道是在怀疑……
虽然案发的时候,我还小,可这么多年,经常听人提起来,我早就耳熟能详了。
那场银行抢劫案,丢失的恰恰就是五十万,而且……而且全是当年才发行的清一色绿色五十元钞票。
“爷爷……”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南天他干不出这种事来!”爷爷身体一倾,靠在了椅子上。
我也不相信,这件事和父亲有什么牵连。
可当年的抢劫案和父亲的失踪,确实好像时间很近,最主要的是,父亲到底怎么有的这五十万?
冷静了片刻,爷爷站起了身,摸出烟斗,准备抽一口。
可想了想,又把烟斗塞回了口袋,摇摇头道:“不成,这件事不能又任何隐瞒,还是让小赵过来一趟吧。只要查一查这纸币的冠号,就知道是不是当年那场抢劫案的钱了。”
“可是……爷爷,如果真的有关联,父亲又失踪了,岂不是说不清楚了?”
“若是隐瞒,才是真的说不清了。你的父亲,我的儿子,我们得相信他!”爷爷皱了皱眉心,直接将行李箱盖上了。
我正拿出电话,准备打给赵队的时候,忽然就听见咚咚两声,似乎有人在敲门。
刚才关门了吗?
我诧异地望向了爷爷,然后喊了一声:“谁啊?有事吗?”
外面一点回应都没有,不过,好像起风了,能听见树枝呜呜的空鸣声。
“谁啊!”
我转身正要去开门,爷爷却默不作声地拉住了我。
老爷子指了指鼻子。
我马上会意,也赶紧抽了抽鼻息,竟然隐约地捕捉到了一丝香火的气息。
难道说,有人在行术?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爷爷对危险的感知嗅觉,还真不是我能比的。
有了防备,爷爷才努嘴示意我去开门。
“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
“别敲了,来了!”
我大大咧咧答应着,走上前,突然猛地打开了门。
只见一道银光刺来,我顺势侧身躲开,就看见门口的位置,正站着一个活灵活现的“纸扎人”,画着圆眼,嗤笑大嘴,手里握着一把尖刀,犹如成精了一般,对着我锋芒猛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