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画暗金则,无人犬吠堂。翠苔千古润,玉水一寻方。
张三枪在襄阳“醉仙楼”对周岩所说的“老地方”自是诗中所写的白水寺。
昔日明教教主被临安朝廷皇城司快行围杀,对方从容杀敌脱身而去,周岩单刀赴会去的便是这方古刹。
满山梅树开,暗香入怀来。
周岩、梁小武、烟波钓叟翻身下马。
他不说二话,盘膝而坐,截取玉观音温淳之气治疗内伤。
欧阳锋全力使将**功,洪七公、黄药师都要避其锋芒,周岩硬接,自是吃亏。但比较大同府华严寺时硬接欧阳锋**功一击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此番状态,已有天差地别。
自身浑厚内力辅助玉观音温淳之气,便如”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抚平似干枯河床般皱褶受损经脉,再给予浇灌滋养,使其迅速修复完好。
一个时辰后,蒸腾在周岩头顶的白气散去,他的面色由青转红润。
“呼”,周岩吐气睁眼。
“这次恢复的比昨晚快。”烟波钓叟道。
“幸好你用鱼钩暗算了欧阳锋一下,他的第二击**功待而不发,要是再接下那一掌,便不会如此。”周岩如此说来,心中却道,欧阳锋的功力比较大同府时差不多提升了一成,照此下去,约莫不过一年左右,洪七公对垒欧阳锋,怕是就要落到下风。
烟波钓叟回想起来“醉仙楼”上窗墙四分五裂一幕,心有余悸:“如此说来,欧阳锋岂不是天下无敌。”
“这倒也不是,南帝一阳指便能克‘**功’”周岩笑道:“如果欧阳锋不用‘**功’,其实我是能打小会,还有就是他使用此功法,定要有蓄势,你要再遭遇,也好有个防范。”
烟波钓叟哈哈一笑,道:“我这辈子还是不要遭遇欧阳锋好,冠名西毒,定是心狠手辣之人,老夫都讥诮他是小老儿。欧阳锋岂能善罢甘休。”
周岩忍俊不禁,“这倒也是,趋吉避凶。”
“那人是谁?好生了得,竟能接得下欧阳锋。”
“魔教教主张三枪。”
“张魔头!”烟波钓叟吃惊。
“嗯!”
“他又为何助你?”
“说来话长。”周岩三言两句,说了襄阳“醉仙楼”遇张三枪,对方被临安朝廷皇城司缉拿,自己和张三枪在白水寺有过交谈的事情。
“鄱阳湖水寨的程虎说魔教和丐帮有冲突,丐帮虽说也是良莠不齐,但整体而言,至少比魔教强,张魔头如此做事又助你,怎看他这人?”
“魔教急于扩充势力,自难免龙蛇混杂。张三枪为人还是很豪爽磊落的。”
“旁观者清,你不劝劝?”
“和张三枪这种人在一起,只能点到为止提醒一下,你真要长篇大论,招来的便是被逐客的下场。”
“这道也是。”烟波钓叟点头。
两人谈话间,忽地梁小武说话声横**来。
“镖头,那人来了。”
周岩起身,视线远端的大道上,一人一骑走来,正是张三枪,距离靠近,对方翻身下马,拎枪上前。
张三枪还是虎目虬髯,但周岩一眼便看出对方面色铁青,显然也是受了内伤。
烟波钓叟虽对周岩问了不少关于张三枪的事情,但他对魔教着实有不好的印象,魔教也罢,白莲教也好,他看来都是藏污纳垢之地。
他在张三枪还没有靠前时便到了不远处的溪边垂钓。
周岩上前拱手:“多谢教主援手。”
“你知道我身份了?”
周岩笑道:“教主都赠了信物铁枪头,如何还不知。”
张三枪哈哈一笑,“也是。”
他这一笑,牵动伤势,面有痛苦之色,周岩忙拿“九花玉露丸”,“这丹药能补神健体。”
张三枪摆手,神色傲然,“欧阳锋武功果真非同小可,但想要重创我,却也没可能,无须用丹药。”
周岩不苦口婆心相劝,收了丹药,猜测张三枪实力应逊色欧阳锋,但在裘千仞之上,能自“醉仙楼”脱身,言语中有这份自信,还是《乾坤大挪移》的原因,只是不知道修行到第几层。射雕三部曲的倚天世界中提及,中土明教数百年来,只有一位钟教主,能将这套《乾坤大挪移》练到了第五层,张三枪最大可能应是在杨逍之上,钟教主之下,第三层或第四层。
“教主怎到襄阳?”周岩。
张三枪道:“去河北路、山东路见些人。”
“原是如此”周岩心想张三枪此行还是招兵买马为主。
他话锋一转,“鄱阳湖那边有一伙水寨中人伤害镖局人员、客商。”
“你莫非又要说是本教中人。”张三枪问。
“是白莲教,审问之下得知白莲教似和教主这边不合,且白莲教教主是前摩尼教教主余五婆后人。在下到龙虎山是又阴差阳错遭遇白莲教圣子。”
“无色呀。”
张三枪说者无心,周岩却一愣,无色?莫不成是神雕世界的无色禅师,倚天开篇,少林寺罗汉堂首座。无色入少林寺之前,身在绿林,这是巧合或者两者本就是一人?
他思绪迅速回笼,道:“依据鄱阳湖水寨堂主程虎说辞,白莲教创建时吸收了摩尼教教义,怎两教如今互有嫌隙,携手岂不是壮势?”
周岩言辞一番善意,张三枪倒也没隐瞒,言简意赅道:“凡是英雄,处世立身,无外乎势、实两道。”
势是势力,实为个人实力,周岩赞同。
张三枪继续道理:“白莲教和本教之争,也无外乎如此,本教有套镇教功法,须得历代教主掌管修行,余教主举事不成罹难,那时余化成出生不久,镇教功法传承到了上代教主手中。”
周岩了然:“余化成年长,觉得上代教主、张教主攫取了本应是他的教主职位,还想要夺取功法。两教故而产生矛盾冲突。”
“差不多便是如此。”
“本是同根生。”周岩道。
“世道混乱,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谁不想借青云势有一番作为,倒也理解。”张三枪这话说的端是磊落豪气,不曾诋毁余化成。
逐鹿天下,能者举旗,败者枯骨。
“许久不见,没料到你武功精进如斯,我再问你,可愿加入本教。”张三枪忽问。
周岩笑道:“我和教主道不同。”
张三枪哈哈一声,“人各有志,不再提这话,免得落下挟恩图报的口舌,对了,你说是在龙虎山遇到白莲教圣子无色。“
“自称是圣子,三十上下。”
“那就没错了,可看到余化成,有耄耋之岁。”
“不曾。”
张三枪点头,不再多问,起身道:“多谢相告,我有要事,后悔有期。”
“一路保重。。”
周岩在白水寺初见张三枪,君子之交谈如水,时隔两年,亦是如此。
梅花开的正艳,满山芬芳,张三枪骑马提枪,孤身入山林。
明教教主离去,周岩让梁小武骑马到就近集市打两坛“菊花酒”,他在林间持弓射杀几只山鸡。
烟波钓叟则钓了几尾鱼。
三人饮酒炙烤,酒足饭饱,骑马直奔蔡州嵖岈山。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襄阳郊野蛇谷外营地,气氛有点尴尬。
杨康心情算不得很好,襄阳城内遭遇周岩,本是个干净利索必杀之局,哪料到横空杀出来个武功怪异的使枪大汉,周岩枪杀河涧三英,重伤尼摩星离去,那大汉和欧阳锋交手上百招后败走。
赔了夫人又折兵。
参加铁掌帮、绝情谷联姻大宴是当务之急,杨康带人携礼匆匆过江按照预定地点到郊野营地,结果得到消息是新娘子裘千尺、铁掌帮帮主兄妹反目,一气之下离开营地。
他如今做事越发有城府,待裘千仞隐瞒真相后说来,再看垂头丧气公孙止,安慰说道:“裘帮主、公孙谷主也莫要焦虑,我这就让人飞鸽传信,帮着寻人。”
“多谢太子。”公孙止大喜。
裘千仞答谢之后道:“我亦要过江寻找。”
杨康借机道:“不妨一道。”
裘千仞道:“我曾答应太子,千尺下嫁之后下山助拳,她虽然出走,但大事耽误不得,便随着太子,一边寻找千尺,一边力所能及帮太子做些事情。”
杨康因“醉仙楼”一幕而产生的阴郁一扫而空,大喜拜谢。他自开封府而来,带有红绸包裹的木箱十余只,装有珠宝金石字画,这些贺礼自不能带回,杨康送给公孙止,笑道等寻到人再行喜事,自己两袖清风而来。
公孙止推辞不得,收了贺礼安排樊一翁运送向绝情谷。
裘千仞在营地招待,席间杨康问裘千仞,“其实寻找裘姑娘说难也不难,裘帮主可知她离开绝情谷,到过何地,寻过何人?”
裘千仞忽地想起一事。
裘千尺首次离铁掌山,是因那不成器的大哥才和自己反目,此方或许就是去找他。
妹妹难找,可那时常利用自己名头招摇行事的大哥却不难寻。
可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