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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
清晨,一声刺耳的锣响划破了侯府的宁静。
紧接着是喧天的吵嚷和叫骂声。
书房内,江屹川正对着一幅字画故作风雅,管家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纸,声音都变了调:
“侯爷,不好了,门外来了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抬着锣在门口敲打,还说侯爷欠了他们的银子,今日再不还,就要……就要……”
江屹川手一抖,险些撕了画,惊怒交加到:“岂有此理,哪里来的刁民,敢到侯府门前撒野,还不叫家丁给我乱棍打出去?”
他们一闹,他的脸面往哪里搁?
管家哭丧着脸:“侯爷,家丁们不敢上前啊,对方人多,手里还拿着欠条,占着理呢……”
“废物!”
都是一群吃干饭的废物!
江屹川勃然大怒,一甩袖子,亲自大步流星冲向府门。
他就不信了,在这京城脚下,还有人敢不把他这个镇北侯放在眼里?
朱漆大门一开。
外头的景象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黑压压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汉子抬着一面破锣,“哐哐”地敲着。
为首一人,手里抖着一张按了红手印的欠条,正唾沫横飞地高声嚷嚷:
“堂堂镇北侯,欠债不还啊——”
江屹川气得浑身发抖,强撑着侯爷的架子,厉声呵斥道 :“放肆!哪里来的狂徒,竟在此污蔑本侯,还不速速退去?”
“啧。”
那债主头子嗤笑一声,把欠条几乎怼到他脸上:“哟,侯爷好大的威风,这手印是不是你按的?这利息是不是你亲口答应的?”
“怎么,穿了这身锦袍就想赖账?”
“依我看,你这侯爷的威风,还是等还了钱再耍吧!”
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
此刻,江屹川的脸色难看极了,锦袍下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掐进肉里。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们该死啊!
……
主院。
江砚放下筷子,侧耳倾听,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娘,外面似乎……”
乔婉神色平静,夹了一筷子清爽的小菜放入他的碗中,声音温和道:“无事,许是街市喧闹,吃饭吧。”
母子二人安静地用着早膳,仿佛外面的混乱与己无关。
乔婉垂眸时,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冷嘲。
一万两?
呵,江屹川,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这窟窿捅得比她预想的还要大,还要难看。
乔婉慢条斯理地用完最后一口粥,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对侍立一旁的翠儿道:“今日闭门谢客,凝香阁的账目也该好好核一核了。”
“是,夫人!”
与此同时,静安堂也听到了吵吵闹闹的动静。
“吵死了。”
林清红正极其不耐烦地给瘫痪的老夫人喂药,外面的锣声吵得她心烦意乱。
“人呢?死哪儿去了?”
小丫鬟很快跑回来,怯生生地回道:“林姑娘,是……是债主上门,说侯爷欠了好多钱……”
林清红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嘴角难以抑制地勾起一抹快意的冷笑。
哈哈,江屹川也有今天?
该!
报应不爽啊!
江屹川那个没用的男人把她困在这鬼地方,天天伺候这个老不死的,活该他丢人现眼!
“嗬……嗬……”
床上的老夫人似乎听懂了,浑浊的眼睛瞪得老大,喉咙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枯瘦的手指微微颤抖。
“叫什么叫,老不死的东西!”
林清红正心烦,见她这样,更是恶向胆边生,手下灌药的动作越发粗暴,恨不得直接把碗扣她脸上。
仔细看去,老夫人那无法动弹的手臂上,赫然有几处新旧交错的青紫掐痕。
东跨院。
江淮被吵醒后,满心烦躁,扯着嗓子吼道:“吵死人了,难道外面死人了吗?”
王氏出去打听,回来时脸色更白了,低声道:“夫君,又有人上门要债了,在门口敲锣……”
“什么?”江淮猛地坐起身,失声问道:“我欠的银子不是还完了吗?”
难道疤脸张又来了?
这一次,爹还会帮他还钱吗?他不会真被砍断手吧?
江淮急坏了,立刻拖着一条瘸腿下床,竟想从后门逃走,以免真被疤脸张抓住了。
“夫君,你别急,不是你欠的钱,是爹欠下的。”
王氏连忙解释。
江淮听后,先是深深松了口气,而后气上心头,抓起茶壶就往王氏的身上砸去。
“**人,你是不是想故意急死我?”
“啊!”
王氏尖叫一声,险些被茶壶砸中了脑海,心头一阵恐慌,眼泪都出来了。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仿佛见了鬼。
“你看什么?”
见她盯着自己,江淮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嫌她天天哭丧着脸,损了自己的财运。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才会娶了你!”
他还没死呢,她哭哪门子的丧?
王氏挺着大肚子,不敢跟他犟嘴,只是默默低下头,又一次忍下了满腔委屈。
还好,江淮难得开心,并未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
“爹啊,你也有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填这个窟窿?”
江淮非但不急,反而阴恻恻地笑了,语气里充满了幸灾乐祸,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