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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外。
江澈仍在一遍遍徘徊,几次想敲门,却鼓不起勇气。
走吗?
江澈不甘心,也不想就此离去。
他可是侯府的二公子,怎么能被像条野狗一样拒之门外?
“我没错……”
“表妹说了,娘只是说说而已的,只要我好好认个错,随时都能回来……”
江澈想要说服自己,却说服不了。
而且,他在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如果他当真出现在娘亲的面前,怕是会被打出去。
到那时,他就更丢人了。
走?
还是不走?
江澈迟疑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毫无主见,在家里听爹**,后来听柳如霜的,跟狐朋狗友在一起时,也是听别人的。
如果让他自己拿主意,那就太为难他了。
“呼……”
最后,江澈呼出一口浊气,不知抱着什么心思,竟从一个隐秘的狗洞钻了进去。
终于进来了。
还好,这个狗洞没有被堵住,看来连天都在帮他。
江澈松了口气,偷偷摸摸潜进了侯府,不时左顾右盼,就像在做贼。
忽然,他撞见一个行色匆匆的人影。
是江临!
江澈心中一喜,低低喊了一声:“三弟!”
江临刚从乔婉那里受了巨大的惊吓,正六神无主,猛地被人拦住,吓得差点跳起来。
“怎么是你?”
看清眼前之人时,江临非但不喜悦,反而一眼的厌烦。
“二哥,这么晚了,你怎么进来的?”
“三弟,我很想你们。”
“别!你有话就说,千万别打感情牌,我不吃这一套的!”
江临连连退了两步,根本不想跟他沾上关系。
江澈微微错愕,似乎没想到江临会如此冷漠的,但还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挤出可怜兮兮的表情道:“三弟,娘还生我的气吗?”
“你说呢?”
“啊?”江澈噎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娘是生气,还是不气啊?”
江临翻了个白眼,觉得他真是蠢死了。
“行了,我很困了,我要回去睡了,你也赶紧离开侯府吧,小心被娘看到了,皮都给你扒下来!”
江临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
“你别走啊!”江澈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他,脸上的表情更可怜了,“三弟,你看二哥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外面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所以……”
“……所以?”
江澈嘿嘿笑了笑,搓搓手道:“三弟,你帮帮二哥,先借我一千几百两吧?”
“哦……想借钱啊……”
“没钱!”
在江澈期盼的目光中,江临直接回绝了,别说一千几百两了,就是一百几十两也没有。
“三弟,你别开玩笑了,你怎么会没钱呢?”
娘最疼他了,私底下不知补贴了他多少银子,怎么可能连一千几百两都拿不出来?
怕是不想借吧?
“三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们可是亲兄弟!”
他还叫自己一声二哥的。
“哦——亲兄弟——”
江临拉长语调,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让江澈都以为有戏了。
“你拿了,就赶紧走哈。”
江临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重重拍在了他的手心上。
“才一两?你打发叫花子呢?”
就这一两,一下子就花完了,顶个什么用?
“嫌少是吗?”
江临点了点头,竟从他的手里将那一两银子扣了出来。
既然嫌少,那就别拿了。
呵,真以为他的银子是大风吹来的呢?
江澈懵了,拽着江临问:“三弟,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江临被他抓得心烦意乱,猛地甩开他的手,“你已经跟侯府断绝关系了,你再不走,我就叫护卫了,到时候被当成贼人打出去,可别怪我不讲兄弟情分!”
他还有叫护卫?
江澈被江临这绝情的话砸懵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而后被他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嫌弃和急于撇清的态度伤透了心。
“行了,你赶紧走吧。”
江临不再理会他,像避瘟疫一样绕开他,快步消失在夜色里。
江澈一个人站在原地,夜风吹得他透心凉。
这……
难道三弟有什么苦衷吗?
江澈不甘心,也不敢去找江屹川或乔婉,只能凭着记忆,偷偷摸摸溜向自己以前住的院子。
咦?
锁上了?
院子大门紧锁,锁头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门缝里透出死寂。
江澈扒着门缝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都透着陌生和冰冷。
在这一刻,他这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似乎真被抛弃了。
江澈既失落,又无比迷茫,心里空落落的,像个游魂一样在府里乱晃。
不知不觉,他走到了东跨院。
江淮的院子。
一进院子,就觉得气氛古怪。
下人们看到他,都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而后匆匆避开,仿佛他是个不祥之人。
“大哥在吗?”
江澈硬着头皮,拉住一个想跑的下人。
那下人飞快地指了指主屋方向,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搞什么鬼?
此时,江澈心中更加不安,但还是走到主屋门前,敲了敲门。
“谁?”
里面传来江淮嘶哑阴沉的声音。
“大哥,是我,江澈。”
“进来。”
江澈推门进去。
一股浓烈刺鼻的药味、汗味和隐约的腐臭味混合在一起扑面而来,熏得江澈差点吐出来。
屋子里光线昏暗。
江淮半死不活地瘫在榻上,眼窝深陷,看着狼狈极了。
他看到江澈,浑浊的眼珠转了一下,扯出一个古怪又难看的阴笑:“哟,稀客啊,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们被赶出去的侯府二公子吗?”
“怎么?外面的野食吃不惯,又溜回来当丧家犬了?”
这话太刺耳了。
江澈强忍着恶心和不适,赔着笑道:“大哥,我……我就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江淮似笑非笑,一眼便看透了他心里有鬼,“二弟,你有这么好心吗?”
“我……我我……”
江澈吞吞吐吐,本不想问江临借银子的,但一想到柳如霜的冷脸,还是硬着头皮道:“大哥,你可以借我点银子吗?不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