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魏修一圈视察下来。
龚鞠把头挠秃了，都没想到这个产业链是怎么构成的。
讲道理。
就这几家厂子的产品，放在他爷爷活着的时候兴许还能算的上产业链。
煤化工厂生产煤气罐。
钢管厂给煤气罐焊阀门。
勉勉强强能联系在一起。
可现在。
天然气都普及了。
除了摆夜市的小商品摊贩之外，谁还有这个需求啊？
龚鞠的猜想也仍在接下来的企业恳谈会上得到了印证。
七家企业的一把手全都围坐在会议室中。
七位领导加起来快四百岁了。
最要命的是。
他们每一位还都不是专职的经理人。
要么是市里从其他部门平级调过来养老的。
要么就是在体制内得罪了领导，搁这流放的。
大部分人连自己工厂的生产流程都说不出来。
存在的意义就是保证厂子能按时领到补贴，按时发工资而已。
龚鞠脸上的牢骚越发的明显。
他将煤化工厂带来的资料往桌上一拍，带着官威问道。
“孙厂长，负债表我是看到了，你们的资产表呢？”
孙厂长颤颤巍巍的指着文件：“都在这儿了，您手里那一摞就是。”
龚鞠：？？？？
合着你们这厂子没有资产，全是负债？
好家伙！
刚才那张表上。
厂房是抵押出去的。
供应商的货款是欠着的。
库存产品是没有的。
你管这个就资产表？
那我们胜利防务工业算什么？
冤大头吗？
来接盘吗？
想到这儿，龚鞠不得不在桌子下踢踢魏修。
提醒他塞翁失马，为时未晚。
要么就扔给这些厂子一笔补助款算了，犯不上陷进去。
烂泥是扶不上墙的。
可这一踢不要紧。
魏修来劲儿了。
“我明白！”
“夕阳产业的日子是不好过。”
“但厂子是死的，人的脑子是活的。”
“我觉得这七家工厂还是很有未来的吗嘛。”
龚鞠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即将要和自己搭班子的人。
他十分怀疑。
你是不是地球人？
未来？
这玩楞哪有未来啊？
我那患了糖尿病的父亲，都比这七家厂子有未来。
“魏总，我觉着吧，困难还是很大滴。”
龚鞠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希望魏修别上头。
“首先这些产品他不好卖出去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卖不出去的产品，只有卖不出去的销售。”
魏修摆摆手。
“换句话说，产品的营销不对。”
“你们缺一个好的产品经理。”
“比如说。”
“汽车手机支架，这玩意儿是不是听着快灭绝了？”
与会众人慢慢开始代入，呆呆点头。
“在国产汽车都在卷智能，卷装修的时候。”
“将手机支架作为卖点，听着很蠢。”
“但如果换个方式，就不一样了。”
“我们可以避开他的支架功能，转而推销他的隐私功能。”“
“男朋友在主驾开长途，手机就放在中间的充电板上。”
“副驾的女友是不是一无聊就会查岗？”
“那我们推出个手机支架，把手机架起来。”
“就能避免这种情况。”
虽然只是打了个比方。
当明白过这个道理之后。
与会众人的眼都瞪直了。
有点东西！
看似是手机支架，实际上是家庭和睦守护器！
魏总着实有点东西。
连一向牢骚的工具，都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你的意思是这些产品还有营销的角度？”
“当然了。”
魏修点头继续道。
“首先，这些产品的客户定位就错了。”
“苏厂长，你们煤化工厂的煤气罐现在主要的客户群体是？”
苏厂长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现在主要就是卖给那些夜市小摊贩。”
“这就是问题！”
魏修轻拍桌子。
“小摊贩能用多少煤气？”
“这个客户群体本来就不大，需求是死的。”
“而且大部分小摊贩都不合法合规。”
“需求有很大的波动性。”
“不能成为我们首选的客户群体。”
话是这么说。
小摊小贩流动性很高。
而且因为城管的关系，总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销量很不稳定。
但讲道理。
煤气罐这种产品，除了小摊贩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需求了。
孙厂长也有自己的难处：“主要现在国家政策好，天然气都已经普及入户了。”
“你看，你还是没转过脑子。”
魏修失望的摇头。
“国内天然气入户了，国外却还不知道天然气为何物呢。”
一言至此。
所有人齐刷刷的抬起了头。
怎么说？
就一煤气罐。
还要走外贸？
龚鞠第一个炸毛了：“你不会想把这些产品出口的国外吧？”
“当然了。”
魏修语重心长的点点头。
“我们的日子过得好了。”
“国外还是有一大群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的老百姓的。”
“亚非拉同胞的命也是命。”
“我们保障民生的口号，不是光喊一喊的。”
说到这儿。
魏修转头看向一旁的王局长。
“王局，这七家企业我接了。”
“但你们市府也不能做甩手掌柜。”
“我们胜利防务保证接受这七家夕阳企业，但市府要开出绿色通道。”
“为我们这七家企业的产品出海保驾护航。”
王晗愣了。
倒不是这个要求有多难。
主要是——
主要是这些玩楞能出海吗？
煤气罐、钢管、上个世纪的农机、还有化肥……
讲道理。
这些东西卖出去，甚至有可能是亏运费的。
王晗想不通。
但既然魏修提出了这个要求，他会全力满足。
毕竟只要胜利防务接了这七口大锅，市府会轻松很多。
亏多少，那是胜利防务的事儿。
和自己没关系。
于是王晗点头应允：“您放心，只要您有赚外汇的心思，我们一定全力打通出海的渠道！”
“那就好，还有一点小要求。”魏修得寸进尺。
王晗完全属于若是，点头哈腰：“您说。”
“产业整合需要一些新的人才，您帮忙推荐一下。”
魏修看得出来。
指望这七家公司的原有班子再创辉煌，是不可能的了。
这几位掌门人能力有限，关键血糖和血压也不健康。
还得靠新鲜血液。
这个要求对王晗也不过分。
搭进去几个人才，能甩出七口大锅。
何乐而不为？
“您放心。”
“我马上组织一场公开招聘，给您推荐一些三十岁以下的年轻干部和社会才俊！”
“您对人才有没有具体的要求？”
魏修杵着手指头想了想，提出了三点要求。
“年轻。”
“会外语。”
“最主要的是要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