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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罪并罚,天地不容!”
“自即日起,废黜其长公主封号,削去皇籍,贬为庶人!”
“凡我璃月子民,无论官兵百姓,能提供其行踪线索者,赏金千两!”
“能将其生擒献上者,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全国各处关隘,即刻封锁!严查所有过往行人,但有可疑,宁枉勿纵!”
女帝之怒,雷霆万钧。
百官噤若寒蝉,齐齐跪伏于地。
“陛下圣明!”
退朝后,御书房。
李显看着依旧怒气未消的月清瑶,轻轻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别气了,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让她称心如意?”
月清瑶接过茶杯,紧绷的脸庞稍稍缓和。
“我只是不甘心。”
“她是我姐姐,我曾想过,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可她,却用最恶毒的方式,回报我的善意。”
李显叹了口气,坐到她身边。
“清瑶,你现在不能被愤怒冲昏头脑。”
“海捕文书虽然下了,但月思华不是寻常逃犯。”
“她身为长公主多年,对璃月的地形、人情了如指掌,更有不少隐藏的势力。”
“想在短时间内找到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月清瑶的眉头拧成了一团。
“那她能逃到哪里去?”
李显的眼睛里,闪过一道慑人的光。
“整个璃月,天罗地网,她没地方躲。”
“想活命,她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滚出璃月!”
他停顿了一下。
“她能去的方向不多,要么,是西边的大漠,那地方乱,没人管,倒是个藏身的好去处。”
月清瑶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斩钉截铁。
“不可能。”
“我了解她,那个女人,从小娇生惯养,让她去大漠吃沙子,她宁愿死。”
李显的嘴角,翘起一个弧度。
“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地方了。”
“大胤!”
月清瑶的眸子一下子变得锋利起来。
“没错,我记得,她之前有个相好就是大胤的,但因为母皇的阻止,没能成就这份姻缘。”
她微眯起眼睛,声音多了些决绝。
“她现在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肯定会去投靠!”
李显大步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雪白的宣纸,提笔就画。
他的笔尖极快。
山川,河流,关隘,小路,一个个地理名词在他的笔下活了过来。
不过片刻,一幅详尽的边疆地图,就出现了。
这图,虽然简洁,大小关隘却很详细,甚至还标出了许多根本没人知道的隐秘山道。
这是他身为大胤九皇子时,暗中搜集的情报,早就刻进骨子里的东西。
“月思华一定会选最快、最隐蔽的路逃去大胤。”
李显的手指,在地图上划出一条血红的线。
“她会绕开所有的大路关卡,专挑这种羊肠小道走。”
“让边防军那群蠢货别再死守关隘了,化整为零,派出精锐小队,按我这张图上标的点,去设伏!”
“尤其是这个地方,鹰愁涧。”
他的手指,狠狠地戳在地图上一处险峻的峡谷。
“这是去大胤的最后一道坎,也是她唯一的活路。”
“就在那里,张开一张大网!”
“她就是长了翅膀,也飞不出去!”
一切,都和李显算计得一模一样。
月思华在几个残兵败将的护卫下,正在难走的山路上挣扎。
她脱下了华贵的宫装,换上了一身破烂的粗布麻衣,脸上涂满了泥巴,看起来就像个逃难的村妇。
白天,她们就找个山洞或者密林死死地藏起来。
到了晚上,才敢借着一点点星光,深一脚浅一脚地赶路。
但那该死的海捕文书已经全国下发。
沿途的村子、镇上,到处都贴着她的画像。
她连靠近有人的地方都不敢,只能啃野果,喝泉水,像野兽一样活着。
才几天,她就彻底没了人形。
但求生的欲望,还有对李显、月清瑶那滔天的恨意,支撑着她没有倒下。
今天受的所有罪,她发誓,一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她望着远处连绵的山脉,眼睛里是疯狂的光。
就快到了。
夜黑如墨,月思华缩在一个山洞里,火光照着她那张憔悴又扭曲的脸。
一位受了轻伤的死士正在禀报当下处境。
“殿下,海捕文书已经贴满了所有官道驿站,各处关隘盘查极严。”
“御林军和边防军的大队人马,都在向边境集结,将我们彻底堵死在境内了。”
月思华冷笑一声。
在边境还能如此缜密的布置,李显,一定是他!
只有他对大胤的地形最为熟悉!
他想逼我走绝路,我就偏要从他意想不到的地方,撕开一条生路!
“传我命令,让剩下的人不必再跟。”
“让他们各自散去,隐匿起来,日后,还有大用。”
“是。”
死士领命,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数日后,鹰愁涧。
这里是璃月与大胤之间最险峻的一道天堑。
峭壁千仞,云雾缭绕,猿猴难渡。
一道身影,衣衫褴褛,浑身浴血,从崖壁上的一处隐秘裂缝中艰难地爬了出来。
月思华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万丈深渊,眼中没有半分庆幸,只有无尽的怨毒。
为了通过这条绝路,她最后的几名死士,已经全部葬身于山中断后的战斗中,或是失足坠入了深渊。
如今,只剩下她孤身一人。
但,她成功了。
脚下的土地,已经不再是璃月的疆土。
这里,是大胤!
她踉跄着走了几步,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竹哨,用尽最后的力气,吹响了三长两短的调子。
尖锐的哨声在山谷中回荡,久久不息。
做完这一切,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璃月,皇宫,御书房。
一只信鸽扑棱着翅膀,落在窗沿。
景松取下信鸽脚上的蜡丸,快步呈给李显。
李显捏开蜡丸,展开里面的小纸条,只扫了一眼,嘴角便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她过去了。”
正在批阅奏折的月清瑶抬起头,凤眸中寒光一闪。
“鹰愁涧的埋伏,失手了?”
“不。”
李显将纸条递给她。
“她很聪明,或者说,很狡猾。”
“她没有走鹰愁涧的主道,而是从旁边一条我们都不知道的绝壁裂缝中,爬了过去。”
月清瑶接过纸条,脸色瞬间冰冷下来。
李显走到她身边,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人跑了,虽然可惜,但也在意料之中。”
“重要的是,她已经不在璃月境内。”
月清瑶的呼吸微微一滞,瞬间明白了李显的意思。
之前,这是璃月的内乱,是皇室丑闻。
可现在,一个通敌叛国、背负着刺杀宰相与元帅罪名的重犯,逃入了另一个国家,并得到了那个国家皇室力量的庇护。
事情的性质,彻底变了。
这不再是家事,而是国事。
“传上官婉、慕容雪,即刻入宫议事!”
大胤,金銮殿。
气氛诡异,百官垂首,却不时用眼角余光相互探视。
龙椅之上,胤帝的面色阴晴不定,手指一下下地敲击着龙椅扶手。
璃月长公主,月思华,潜逃入境。
这个消息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
“陛下!”
宰相林若海率先出列,脸上带着一抹压抑不住的兴奋。
“此乃天赐良机啊!”
“那璃月女帝强横霸道,逼我大胤签下城下之盟,送九皇子入赘和亲,实乃我朝百年未有之奇耻大辱!”
“如今,她的亲姐姐,璃月的长公主就在我们手中!”
“这月思华,就是我们反制璃月最好的人质,最锋利的棋子!”
兵部官员周通立刻附和。
“宰相大人所言极是!”
“我们可以此为要挟,逼迫璃月重新谈判!废除之前的不平等条约!”
“甚至,可以让璃月换一位公主来我大胤和亲!那才是我大胤皇室应有的体面!”
这番话,说到了许多人的心坎里。
用月思华,换回那个**,再让璃月送个真正的公主过来,一举多得!
“陛下,儿臣以为,宰相之言,甚为有理!”
太子李恪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父皇,九弟在璃月,非但不能为我大胤谋利,反而助纣为虐,长此以往,恐成心腹大患。”
“不如趁此机会,将其召回,另择宗室之子,与璃月联姻,也不失为长久之计。”
一时间,朝堂之上,主和派的声音占了绝对上风。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璃月女帝在他们的“要挟”下,低头服软的场景。
胤帝缓缓抬起眼皮,扫视着殿下众臣。
“将月思华,‘好生安置’于驿馆。”
“严加看管,不得有误。”
“至于如何与璃月交涉。”
胤帝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意。
“再议。”
夜色沉沉,璃月皇宫,御书房内灯火通明。
李显负手立于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窗棂,目光深邃。
一枚小小的蜡丸,静静躺在他的掌心。
这是他离开大胤前,埋下的一颗棋子,也是最隐秘的一颗。
如今,这颗棋子要活了。
月思华,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能躲过天罗地网,避开鹰愁涧的死局,从绝壁裂缝中求得一线生机,确实有几分手段。
可惜,你千不该,万不该,踏入大胤的土地。
那里,是我的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