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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端坐如山的楚慕聿,在殷京墨指向沈枝意的瞬间,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冰冷刺骨!
他原本淡漠的眼底瞬间翻涌起骇人的风暴。
仿佛冰川崩裂,锐利的目光如实质般射向殷京墨,声音寒彻骨髓:
“三殿下!”他猛地起身,动作带起一阵冷风,“提议荒谬!且不说沈二姑娘是一介弱质女流,只说她乃淮阴伯的外孙女,是世家子女,就没有为箭靶的道理!”
“楚大人此言差矣。”殷京墨咄咄逼人,“沈二姑娘姓沈,并非秦家人,她的娘家是沈家……”
殷京墨徐徐勾唇,一字一顿,“沈家,如今是戴罪之身,沈时序还是被楚大人亲自抓进的大牢定的罪,楚大人不会记不得了吧?”
他大声道:“不过是罪臣之女,站出来给大家取个乐子有何不可……啊!”
殷京墨话音未落,众人只觉眼前一花!
一道玄色身影快如鬼魅,挟着凛冽的寒风已至近前!
众目睽睽之下,楚慕聿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如铁钳般精准而狠厉地扼住了三皇子殷京墨的咽喉!
手背浮现的青筋彰显着恐怖的力道!
“呃……嗬……”
殷京墨猝不及防,喉间剧痛,呼吸瞬间被截断。
那张原本带着阴狠得意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眼球暴突,充满了惊骇与痛苦。
他徒劳地挣扎着,双手想去掰开那只手,却撼动不了分毫。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胆大包天的一幕惊得魂飞魄散!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呼吸都停滞。
臣子当众袭击皇子,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大皇子殷天川依旧端坐着,面上甚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看好戏的兴味。
仿佛眼前不是兄弟被扼喉,而是一场精彩的猴戏,他乐见其成。
二皇子殷宴州刷的起身带倒了桌上一片狼藉,上前拍打着楚慕聿的手背,声音都变了调:
“楚兄!快松手!不可!万万不可啊!他是皇子!你快清醒一点!”
楚慕聿对周遭的一切充耳不闻,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万年寒冰,只倒映着殷京墨痛苦扭曲的脸。
他微微俯身,凑近殷京墨耳边,声音低沉如地狱修罗,带着碾碎一切的寒意,一字一句,清晰地砸入对方耳膜,也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她的身份,轮不到你来置喙。再敢用你的脏嘴辱她一字,我不介意让你提前去见识一下……阎罗殿是何光景。”
那冰冷的杀意如有实质,让殷京墨浑身血液都冻僵了。
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弱,眼中终于露出了濒死的恐惧。
就在这千钧一发、场面即将彻底失控之际——
“楚慕聿。”
一道清越却异常平静的女声响起。
沈枝意排众而出,走到了风暴的中心。
她看了一眼脸色发紫、几乎要翻白眼的殷京墨,然后将目光落在楚慕聿那张冷厉如冰封的侧脸上。
她红唇微张,声音轻缓:
“松手。”
楚慕聿高大的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沈枝意继续道,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我答应去做箭靶。”
“不行!”
楚慕聿几乎是立刻反驳,扼着殷京墨的手却下意识松了一分力道,让殷京墨得以吸入一丝宝贵的空气,发出剧烈的咳嗽。
“我说,松手。”
沈枝意再次重复,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
她伸出手轻搭在男人那只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指尖微凉。
殷宴州满头汗,“沈二姑娘,他在发疯听不进去……额?”
他傻眼的看着方才还如同煞神附体、仿佛要毁天灭地的楚慕聿,周身那骇人的戾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退。
殷宴州:“……”
有句精华国粹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只大掌终究还是松开了对殷京墨的钳制。
殷京墨如同烂泥般瘫软在地,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咳嗽,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惊恐。
殷宏冲上前扶起殷京墨,对楚慕聿凶神恶煞道:
“楚大人!这事我一定要上报圣上,请圣上定夺!”
楚慕聿看都不看狼狈的殷京墨和虚张声势的殷宏,“请便。”
他一双星眸落在沈枝意身上,眉头紧锁,语气里带着残留的焦躁和无奈,低声道:“枝枝,不许去!”
沈枝意却只摇了摇头,面色平静:“我决定了。”
楚慕聿睫毛轻颤,眼里很是心疼,“你非要这么逞强……”
沈枝意上前一步,扬起明媚的脸庞,看向他的瞳底:
“我信你能护着我。”
一句话瞬间抚平了狂躁的煞神。
男人的唇角立刻扯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枝枝终于知道相信他了。
雷霆万钧的煞神收敛了所有利爪,温顺得不可思议,“好,你去,有我盯着,我不会让你出事。”
殷宴州“啧”了一声,急忙把楚慕聿拉到一边坐下。
擦擦额角的汗。
总算没闹出大事来。
他这员猛将还在。
沈枝意看向殷京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三殿下既然想看彩头,臣女……应下便是。”
殷京墨咬牙看着她,眼神复杂。
这女人真厉害啊!
竟然能让楚慕聿失控。
沈枝意道:“既然我做朗哥儿的箭靶,那三哥的箭靶……”
她的目光落在沈盈袖的身上,若有所思。
殷宏大方的推出沈盈袖,“巧啊!就她吧!”
沈盈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怨恨的看了一眼殷宏,浑身冰凉。
沈星河的箭术到底如何,她以前从未关注过。
她不会命丧于此吧!
“世子爷……”沈盈袖声音颤抖,转身欲走。
沈枝意却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场中间拉,笑意盈盈:
“姐姐,咱们当真是两姐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已经做了朗哥儿的箭靶,在场所有的人里,只有你与三哥是血脉至亲了,今日三哥的箭靶,舍你其谁呢?”
邱瑾见事已成定局,叹了一口气,目光在场中巡梭。
最后落在容卿时的身上。
“容世子。”邱瑾拱手,“这场比试需要一个公正的裁决,末将认为,容世子高风亮节,是最佳的见证人,还请劳烦世子主持这场比试。”
容卿时看了一眼场中已经站定的沈枝意,还有那个试图闪躲却逃不掉的沈枝意。
唇角勾起一抹波澜不惊的浅笑:
“容某,定不辱命。”
“嘭!”
一声清脆的锣鼓响彻全场。
容卿时白衣胜雪屹立台上。
士兵声如震雷:“第一回合比试,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