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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盈袖这才缓了脸色,掏出皱巴巴的武考章程:“三哥,来年武考开在秋闱前,你一定要考上,你去书院好好念书……我会为你物色一个好师父,助你一举夺魁!”
沈枝意之前不是说要给沈星河物色师父么?
如今按沈枝意的办法给他找一个师父,再按沈枝意的办法每日督促,沈星河一定能考上武状元!
“武举?”沈星河腿一软,却被两个哥哥架住。
“三弟加油!”沈长宇塞来一块碎银子,“二哥给你添置兵器!”
沈知南连忙研墨,“大哥给你制定读书计划!”
被赶鸭子上架的沈星河欲哭无泪,却见沈盈袖已经开始分配任务:“大哥,你也是要去明德书院念书的,以后三哥起早**就归你了。”
“二哥,你的产业最近既然没有起色,不如就呆在家里,给三哥准备早膳和宵夜。”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沈知南和沈长宇:
“啊?”
与此同时,隔壁秦府传来惊天动地的哀嚎。
“武举?”秦朗扑通跪地抱住沈枝意的腿,“表姐饶命!我《孙子兵法》只记得'兵者诡道也'这一句啊!”
沈枝意慢条斯理抽出裙摆:“昨儿个是谁说唯我马首是瞻?”
“那不包括卖身考武举啊!”秦朗耍赖打滚,却被闻声而来的家人围住。
“好!朗哥儿早该如此!我们秦家将门之后,岂能终日斗鸡走狗!”
秦明德抚须颔首,“枝枝这主意甚好,朗哥儿,你父亲那边我立刻写信去说。”
丘氏笑着塞来一包银子,“朗哥儿,这是伯母给你添束脩!一定要请最好的师父!”
连最温和的秦秋池和秦泽兰都捂嘴笑了,“总算有人治得住你这皮猴了!”
……
眼见众人都一边倒支持沈枝意。
求救无望,秦朗企图偷溜:“好表姐,我就去蛐蛐市看最后一眼……”
“时间紧任务重。”沈枝意拒绝,“吃了早膳就开始扎马步。”
“表姐!”他扒着门框哀嚎,“能不能从明日起?我今儿还约了人斗蛐蛐……”
“不能。”沈枝意微笑抽出戒尺,“昨日是谁说'绝不反悔'?现在就去演武场扎马步,满一个时辰再说。”
少年哀嚎着被拖走时,突然回头大喊:"“表姐!那你能不能把我蛐蛐罐子带来?我扎马步时听着蛐蛐叫得劲!”
满院哄笑声中,沈枝意挑眉:“再加一套枪法。”
云舒云卷,暮色渐沉时,楚慕聿踩着积雪回到府邸。
隔壁秦府传来阵阵喧闹,隐约能听见少年练武的呼喝声和女子的轻笑。
随山替他解下官袍,试探道:“大人要不要过去看看?听说秦四公子今日扎马步逃了三回。”
楚慕聿冷哼:“与我何干。”
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的青瓷药瓶。
那是今早暗卫从马场枯草丛里找回的。
正当此时,墙外忽然传来云锦清脆的嗓音,“容世子来得真巧!我们姑娘刚制好梅花饼呢!”
楚慕聿动作骤然停顿。
又听一道温润嗓音含笑应道:“看来容某有口福了,今日特意备了红泥小炉,正好与二姑娘出门煮雪烹茶。”
瓷瓶在楚慕聿掌心发出细微裂纹声。
随山吓得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主子额角青筋跳动。
“伤成这样还能出门……”楚慕聿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容卿时还是打轻了。”
墙外笑语渐远,分明是往西山方向去了。
楚慕聿猛地起身踱步,玄色官袍在烛光下翻涌如乌云。
“大人。”随山小声劝道,“要不还是……”
“不去!”楚慕聿拂袖扫落案上公文,“她既选择与旁人煮雪赏梅,本官何必自讨没趣!”
话音未落,忽闻墙外又飘来云锦刻意抬高的声音:
“世子小心台阶!我们姑娘特意吩咐洒了粗砂防滑呢!”
接着是沈枝意带笑的回应:“世子肩伤未愈,自然要当心些。”
楚慕聿猛地攥紧拳头。
药瓶终于“啪”地碎裂,瓷片刺入掌心。
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雪地上,宛如红梅骤绽。
人声车马声渐远,楚府书房重归寂静。
楚慕聿心不在焉地翻着工部呈报的雪灾预案,指尖无意识敲击案几。
随山奉茶时瞥见文书内容,忍不住嘀咕,“今年天气暖和得很,民间都说瑞雪兆丰年呢……大人为何非要做这个?”
“多嘴。”
楚慕聿冷声斥责,目光却仍凝在窗外。
那个方向通往西山。
他如何跟随山解释?
难道要说因为沈枝意可能重生归来,所以信她每一句暗示?
随山忧心,“倘若那块玉珏是谁陷害大人的呢?这雪灾预防工程要调动工部出人出方案,户部出银,上林苑营造行等各方出物资,动辄几十万两银子,如果雪灾没有下来,大人又是刚入的内阁,恐怕会被内阁那几个老东西弹劾下野的啊!”
楚慕聿瞥了他一眼,“我会怕他们那几个老东西?况且我也不能为了我自己,就置黎民百姓于不顾吧?”
“可是……”
“不用再劝了。”楚慕聿制止他,“我已命钦天监监测天象,每日观测异常,是陷害还是真的,不久便知。”
随山缩缩脖子,只好看天叹气,“哎,这个时候也不知道二姑娘和容世子在做什么。”
一只杯子飞了过来。
“少打扰本官办公,滚出去!”
西山梅林深处,沈枝意捻着新折的红梅,目光如刃般扫过容卿时苍白的脸色:
“世子似乎气色不佳?可是西山风寒侵体?”
容卿时掩唇轻咳,眼尾泛起病态的薄红,“前日与楚大人切磋时不慎伤了肩胛。”
“楚大人”三字咬得轻柔,却像细针般扎进沈枝意耳中。
“说来惭愧,容某习武多年,竟连楚大人三招都接不住。”
沈枝意指尖微紧,梅枝上的细刺扎入皮肉。
原来那日楚慕聿离开是去打架?
他好好的去找容卿时的麻烦做什么?
她强压下追问的冲动,假意嗔怪,“楚大人也真是,明知世子金尊玉贵……”
“什么金尊玉贵?”容卿时忽然倾身,带着药香的气息拂过她耳畔,“楚大人才是位高权重,容家虽然是皇亲国戚,可父亲早就不管朝中之事,我不过是个内务府总管,说起来是天子近臣,但也就比奴才好一点罢了。”
他倾身时,松散的衣襟滑落,露出绷带边缘的血痕。
沈枝意睫羽轻颤。
容卿时甚美。
这样美的男子还一副受苦的模样,本该让她激起母爱。
可她偏偏想起的是楚慕聿那张冷冽的脸。
那男人若真动杀心,容卿时绝无可能全身而退。
“世子说笑了。”她突然捻起帕子替他擦拭衣领根本不存在的雪沫,动作亲昵却带着疏离,“谁不知您师承少林慧明大师?真要认真打起来,楚大人未必能讨得好。”
容卿时眸光微闪,忽然勾唇,“二姑娘果然心如明镜。”
他指尖白得几乎没有血色,“那不如猜猜,楚大人那日为何要同容某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