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迦之影:双生屠城者 第一百六十四章余烬·摇篮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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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重的锈蚀金属摩擦声如同垂死巨兽的**,在死寂的下水道里格外刺耳。铁砧动力装甲的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他整个身体抵在巨大的圆形阀门上,肩甲上那个模糊的犀牛头徽记在用力下明灭不定。汗水混着污水泥浆从他头盔边缘滑落。

“再…再来!”铁砧嘶吼着,脚下湿滑的淤泥被蹬开深坑。老K背靠冰冷的管壁,死死抱着小七,少女冰冷的呼吸拂过他脖颈,左掌心那点微弱的金色印记在绝对黑暗里几乎消失。他仅存的电子义眼疯狂闪烁,徒劳地扫描着阀门上那三道交错的弧线标志——数据流一片紊乱的雪花,弥迦的意志在这里如同被厚重的帷幕隔绝。

幻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站在一旁锈蚀的管道凸起上。灰白面具在绝对的黑暗中只是一个更深的剪影,唯有手中那柄水银短刃流淌着微弱的、非自然的光晕,像黑暗中唯一冰冷的星辰。他沉默地看着铁砧徒劳的挣扎,没有任何帮忙的意思,仿佛在等待某种必然的结局。

“**…这玩意儿根本…”铁砧的喘息粗重如破风箱,力量即将耗尽。

就在他话音未落之际——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在众人颅骨内响起的蜂鸣,从阀门深处传来。紧接着,那三道被厚重锈迹和污垢覆盖的弧线标志,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不是刺目的光,而是一种沉静的、如同月光下深潭般的幽蓝。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驱散了阀门附近小范围的黑暗,照亮了翻涌的污水和漂浮的**碎屑。

更诡异的是,随着光芒亮起,那厚重到令人绝望的锈蚀阀门,竟如同被无形的巨手**过,表面的铁锈和藤蔓状线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剥落!不是物理的碎裂,更像是被某种力量“分解”、“净化”,露出下方光滑、冰冷、泛着哑光金属质感的门体。门体中央,三道幽蓝的弧线构成一个完美的三角,缓缓旋转着,如同活物的眼睛。

“弥迦…”老K喉结滚动,电子义眼捕捉到门体缝隙中溢出的、细微如烟的银色数据流。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在空气中蜿蜒扭动,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理性气息。

幻影动了。他没有触碰阀门,只是将水银短刃的刃尖,轻轻点在了那旋转的三角标志中心。

叮——

一声清脆如冰晶碎裂的轻响。

旋转的幽蓝三角骤然定格!紧接着,巨大的圆形阀门毫无滞涩地、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没有铰链的摩擦,没有机械的轰鸣,平滑得如同幻影。一股混合着微弱臭氧、消毒液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类似休眠舱冷冻液的冰冷气息,如同沉睡了亿万年的古墓开启,扑面而来!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通道或房间,而是一片纯粹、粘稠、翻涌不息的黑暗。不,不是黑暗!老K的电子义眼瞬间过载般刺痛——那是无数细微到极致的银色数据流,密集到了极点,如同亿万只蠕动的银色线虫,汇聚成一片“活”的、液态的、吞噬一切光线的银黑之海!

“走!”幻影冰冷的声音斩断了老K的惊骇。他身影率先投入那片翻涌的银黑之海,瞬间被吞没,消失不见,连水银短刃的光晕也彻底熄灭。

“操!”铁砧骂了一声,看着身后下水道无尽的、仿佛随时会涌出追兵的黑暗,又看看眼前这未知的、更令人心悸的恐怖,猛地一咬牙,背着夜魇沉重的身体,一头撞了进去!

老K紧随其后,抱着小七猛地冲入。粘稠冰冷的触感瞬间包裹全身,仿佛跌入冰冷的胶水。视野彻底消失,听觉被隔绝,只有无数细微的、如同亿万只蚂蚁在脑髓中爬行的“沙沙”声直接作用于神经!那不是声音,是纯粹的信息流冲刷!老K感到自己植入的简陋脑机接口瞬间过载,剧痛袭来,眼前炸开一片猩红的噪点。他怀中的小七身体无意识地抽搐了一下,左掌心那点金色印记骤然亮起微光,但转瞬又被更汹涌的银色淹没。

就在老K以为自己要被这恐怖的信息流撕碎意识时,包裹感骤然消失!

砰!砰!

他和铁砧几乎是同时重重摔在坚硬冰冷的金属地面上。光线涌入视野——不是自然的日光,也不是人工照明,而是一种柔和的、无处不在的、如同月光般均匀洒落的冷白光源。

他们身处一个巨大的、半球形空间的边缘。空间极其空旷,穹顶高远,光滑的金属内壁上流淌着瀑布般的、凝实如液态的银色数据流,无声无息,构成了整个空间的“光源”和“背景”。空气冰冷、干燥,带着浓郁的消毒剂和能量液的气味,将下水道的污浊腥臭彻底隔绝。

空间的中心,并排矗立着两个巨大的、圆柱形培养槽。槽体由某种深色、半透明的晶体材料构成,内部充满了散发着微弱蓝绿色荧光的粘稠液体,如同稀释的生命之泉。无数纤细如发丝的银色导管从穹顶垂下,连接在槽体顶端,如同巨树的根须汲取着数据流的养分。

幻影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其中一个培养槽旁,水银短刃已不知收至何处。他的灰白面具转向摔进来的三人,目光最终落在铁砧背上昏迷的夜魇身上。

“放进去。”幻影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空间里回荡,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如同机器下达指令。

“这…这是什么地方?‘摇篮’?”铁砧挣扎着爬起,警惕地环顾四周。空间除了两个巨大的培养槽和流淌的数据墙,空无一物,弥迦那无处不在的意志感在这里却凝实得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肩甲上的犀牛头徽记黯淡无光,似乎这里的能量场压制了他的兽化原力。

“弥迦的‘生命摇篮’,旧纪元遗产。”幻影言简意赅,指向夜魇和小七,“他们的伤,只有这里的‘源初之液’能暂时稳定。放进去,或者看着他们死在外面。”

老K看着小七苍白如纸的脸颊和微弱到几乎停止的呼吸,又看看夜魇胸前那片焦黑狰狞、依旧在微弱起伏散发暗红光芒的灼痕,一咬牙:“信他!铁砧!”

两人合力,先将轻飘飘的小七小心翼翼地放入其中一个培养槽。粘稠的蓝绿色液体轻柔地包裹住少女的身体,将她缓缓托起,悬浮其中。她左掌心那点几乎熄灭的金色印记,在接触到液体的瞬间,极其微弱地、如同呼吸般闪烁了一下。几缕极其细微的银色数据流如同好奇的小蛇,从穹顶垂下的导管中分离出来,试探性地靠近那点金光,缠绕、交织。

接着是夜魇。当铁砧和老K费力地将他沉重的身躯放入另一个培养槽时,异变陡生!

滋啦——!

夜魇的身体沉入“源初之液”的刹那,他胸前那片焦黑的龙图腾灼痕如同被浇上了滚油!暗沉的金红光芒猛地炸开!不再是之前本能的威压冲击,而是充满了狂暴的、毁灭性的排斥力!

“呃啊——!”昏迷中的夜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身体在液体中剧烈抽搐!覆盖伤口的暗金鳞片碎屑如同被强酸腐蚀,嗤嗤作响,边缘瞬间变得焦黑碳化!更为恐怖的是,那焦黑的灼痕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丝丝缕缕浓郁到化不开的、如同燃烧血液般的金红色雾气,猛地从伤口中喷涌而出!

嗤嗤嗤!

金红血雾与蓝绿色的“源初之液”接触的瞬间,发生了剧烈的能量冲突!培养槽内平静的液体如同被投入烧红的烙铁,瞬间沸腾翻滚!大量气泡疯狂涌起,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开来!坚固的晶体槽壁上,以灼痕接触点为中心,瞬间蔓延开蛛网般的细小裂纹!连接槽顶的银色导管疯狂闪烁,试图加大能量输出稳定槽内环境,却被那金红血雾中蕴含的蛮横龙力硬生生逼退、扭曲!

“警报!检测到高烈度异种能量污染!摇篮协议β序列启动!”一个冰冷的、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在空旷空间内响起。

嗡!

穹顶流淌的银色数据流瀑布骤然加速!无数道更粗壮的银色光束如同锁链般摇曳而下,目标直指夜魇所在的培养槽!它们不再是温和的疏导,而是带着强力的镇压和束缚意志,狠狠缠绕向夜魇的身体,尤其集中向那片爆发金红血雾的胸口灼痕!

“不!停下!这会毁了他!”铁砧目眦欲裂,怒吼着就要扑上去。他身上的土黄色原力光晕本能地亮起,试图抵抗。

但比他更快的是幻影!

“别动!”幻影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挡在铁砧面前,水银短刃不知何时已再次握在手中,刃尖闪烁着危险的寒芒,直指铁砧动力装甲的颈部缝隙。“这是弥迦的意志!干扰者,清除!”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铁砧动作一僵。就在这瞬间,那数道银色光束已经狠狠缠绕上夜魇的身体!

嗤——!!!

如同烧红的铁条**冰水!剧烈的能量湮灭声刺耳欲聋!

夜魇的身体在光束缠绕下猛地弓起,如同遭受电击!覆盖全身的暗金鳞片碎片在银光与金红血雾的交织冲突中,加速剥落、碳化、消散!他口中喷涌出的不再是鲜血,而是带着灼热火星的金红雾气!胸口的焦痕更是如同活了过来,剧烈地搏动、扩张,仿佛有什么恐怖的生物要破体而出!龙图腾的残余力量在本能地抗拒弥迦的镇压,两种力量在夜魇濒临崩溃的躯体内展开了惨烈的拉锯战!每一次冲突,都让培养槽壁上的裂纹蔓延得更深,蓝绿色的液体被染上丝丝缕缕不祥的金红。

“林夜!夜魇!撑住啊!”老K看着槽内夜魇惨烈的景象,心胆俱裂。他下意识地摸向战术背心夹层,那里还藏着最后几只备用的微型机械甲虫。也许…也许能干扰一下那些银色光束?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甲虫激活钮的刹那——

嗖!

一道细微的银色数据流如同早有预判的毒蛇,从穹顶倾泻而下,精准无比地击中了老K的手腕!没有疼痛,只有一股冰冷彻骨的麻痹感瞬间席卷整条手臂!老K闷哼一声,手指僵硬。更让他魂飞魄散的是,那只被他触碰到的机械甲虫,竟被那道银色数据流包裹、渗透!甲虫外壳瞬间软化、变形,如同融化的蜡,其内部精密的微型结构在银色数据流的侵蚀下,被飞速解析、同化,最终变成了一小滩蠕动的银色液态金属,汇入地面流淌的数据流中,消失不见。

“非授权器械单元,检测…同化完成。”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老K如坠冰窟。在这里,他的小玩意儿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他**…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铁砧看着被银色光束死死束缚、在槽内痛苦挣扎的夜魇,看着老K被轻易缴械,一股无力感和愤怒涌上心头。他肩上的犀牛头徽记剧烈闪烁,厚重的土黄色光晕再次试图凝聚。

幻影的短刃纹丝不动,刃尖距离铁砧的颈部装甲仅有毫厘,声音冷得像万载寒冰:“最后一次警告。弥迦在救他,也在压制他体内足以毁灭这里的东西。干扰,即死。”

铁砧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动力装甲的关节在巨大压力下迸出细小的电火花。他看着槽内夜魇越来越微弱的气息和那依旧在疯狂冲突的金红血雾,又看看旁边槽内安静悬浮、被银色数据流温柔包裹似乎情况稳定的小七,最终,那凝聚的土黄色光晕不甘心地黯淡下去。他不能赌,磐石队长用命换来的火种,不能熄灭在这里。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流逝。夜魇槽内的冲突似乎达到了某种诡异的平衡点。银色光束依旧死死缠绕,但金红血雾不再狂暴喷涌,而是被压缩在胸口灼痕附近一小片区域,如同被囚禁的火焰,不甘地翻腾着。夜魇的身体不再剧烈抽搐,但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身体痛苦的痉挛和鳞片碎屑的剥落。培养槽壁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纹,蓝绿液体被染成了浑浊的暗金色。

突然,幻影动了。他不再理会铁砧和老K,身影如同鬼魅般飘到小七的培养槽旁。他静静地看着悬浮在液体中、如同沉睡精灵般的少女,看着她左掌心那点与银色数据流和谐交融、平稳闪烁的金色印记。灰白面具下的目光,深邃难明。

然后,在铁砧和老K惊愕的注视下,幻影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水银短刃。冰冷的刃尖,不是指向敌人,而是轻轻地、稳稳地,抵在了培养槽晶体外壁,正对着槽内小七的后心位置。

“容器已就绪。”幻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韵律,仿佛在与无形的存在沟通。“弥迦…时机已至。”

冰冷的刃尖,映照着少女沉睡的侧脸,也映照着穹顶流淌的、无声的银色瀑布。一种比之前面对哭面人时更深的寒意,瞬间攫住了铁砧和老K的心脏。摇篮深处,弥迦的意志,终于显露出它冰冷计划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