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都变成了一纸空文
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蓝泽已经彻底昏死了过去。
即便是萧北辰，看着那遮天蔽日的虫群，脸上，也露出了绝望的神色。
“怎么办？”顾惜朝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苦涩。
他所有的智计，在失去了力量的支撑后，都变成了一纸空文。
楚现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片，即将吞噬他们的虫潮。
然后，他转过身，走向了那艘白珊瑚号的，后舱。
“你去哪？”林巧儿问。
“去找点，能用的东西。”
楚现的声音，很平静。
失去了世界之主的力量，他，似乎，又变回了那个，在孤岛之上，需要靠双手，去寻找生机的普通的男人。
林巧儿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问。
她也转过身，走向了舰桥的主控台。
她的创世之笔，没有了墨水。
但是，她的手，还在。
她的大脑，还在。
她要在这艘船，被虫群彻底撕碎之前，将它，改造成，一座，能让他们，在这片坟场里活下去的移动堡垒。
而顾惜朝，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与绝望之后。
他那双邪异的眸子里，反而，重新燃起了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的光芒。
他走到了舷窗前，看着那些，正在啃食着世界碎片的虫子。
他看着那些虫子，在啃食完能量后，排出的一些，闪烁着奇特光芒的晶体状的排泄物。
他忽然，笑了。
“我好像，找到，解决那三百七十二个‘神骸监牢’，不良资产的方法了。”
他转过身，看向正在埋头工作的林巧儿。
“林姑娘，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你说。”
“你说，我们能不能把这群虫子，当成一种可以移动的，高效的，**处理设备兼矿物提炼工厂，打包租赁给盘古理事会？”
林巧儿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着顾惜朝。
两人的眼中，都看到了，对方眼底深处，那份，与这个绝望世界，格格不入的疯狂的创造欲。
就在这时。
楚现，从后舱回来了。
他的手中，没有拿任何高科技的武器。
只是，提着一根，从探险船的备用零件里，拆下来的最普通的，一米多长的高强度合金钢管。
以及一个小小的工具箱。
他走到林巧儿的身边，将工具箱放在了她的手边。
然后他提着那根钢管走到了舰桥的门口。
他转过头，对着林巧儿，露出了一个，自从失忆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熟悉的安北王式的自信的笑容。
“我出去，给你们，争取点时间。”
他说着，便打开了舰桥的舱门，一个人一根铁管就这么迎着那铺天盖地的，足以撕碎星辰的黑色虫潮。
走了出去。
在他身后，林巧儿看着他那算不上高大，却又无比坚定的背影。
她忽然发现，那个需要她保护的楚现，那个神明般冰冷的楚现，似乎，在这一刻，才真正地合二为一。
变成了一个，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真正的男人。
而与此同时，在某个未知的，更高维度的空间里。
盘古，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神殿中央，那面由水镜术投射出的，楚现独自迎战虫潮的画面。
在他的身边，玄，去而复返。
“理事长，您这么做，是不是，太冒险了？”玄的脸上带着一丝担忧，“黑潮，不是普通的天灾。它们背后牵扯着连您都感到棘手的那个存在。”
“我知道。”盘古啃着果子满不在乎地说道。
“那您还……”
“小玄子啊，”盘古叹了口气，用一种看笨蛋的眼神看着他，“你不懂。”
“这片混沌之海，太安静了安静得都快发霉了。”
“我需要，一条鲶鱼。”
“一条，能把这潭死水，彻底搅浑的，凶猛的，过江龙。”
他指着水镜里，那个手持钢管，身影却仿若神魔的男人。
“而他，就是我，等了无数纪元，才等来的，那条最完美的龙。”
“至于，他能不能活下来……”盘古咧嘴一笑，“那就得看，他身边那个，比他还要有趣的小姑娘，能不能在我这片，寸草不生的后花园里，凭空给他造出一把能屠龙的刀了。”
虚空之中，没有声音没有空气。
楚现的每一步，都踩在由静滞力场，临时构筑的一层薄薄的能量踏板之上。
他像一个行走在深海之下的幽灵。
迎面而来的是黑色的死亡之潮。
第一头虫族到了。
那是一头体型堪比战**侦察兵，镰刀般的前肢闪烁着能轻易撕开战舰装甲的寒光。
它扑向楚现，速度快得，只在虚空中留下了一道残影。
楚现没有躲。
他只是，在那虫族扑到面前的瞬间，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微微一侧。
手中的合金钢管，自下而上精准无比地，敲在了那虫族镰足与身体连接的最脆弱的关节之上。
“咔。”
一声清脆的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骨裂声。
那头虫族的前肢瞬间失去了力量。
楚现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
钢管顺势上挑借着虫族前扑的惯性，狠狠地砸在了它的下颚。
巨大的冲击力让那头虫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翻飞出去，撞上了身后另外七八头紧随而至的同类。
他没有再看那头虫族一眼。
他的身影，就像一柄烧红的手术刀，精准地切入了那片黑色的坏死的“血肉”之中。
他不出第二招。
每一招都只攻击一个目标一个位置。
关节复眼触须根部。
他不是在杀戮。
他是在，拆解。
用最省力，最高效的方式，将这些战争机器，一一拆解成失去行动能力的零件。
他每击倒一头虫，身体便会借助反作用力，飘向另一个角度，永远不让自己陷入超过三头虫族的包围圈。
他的战斗没有丝毫的美感。
只有一种冰冷到极致的，属于战场的，实用主义。
他像一个在风暴中最沉稳的舵手，看似随波逐流，却始终在向着他认定的那个方向坚定地前进。
那个方向是这片虫潮之中，能量波动最微弱，却又最核心的一点。
那里没有巨大的狰狞的虫族。
只有一头体型不过常人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暗金色，静静地悬浮在虫群中央的不起眼的小虫子。
它就是这片先锋部队的，指挥官。
也是楚现此行的唯一目标。
舰桥之内，林巧儿的十指已经化为了残影。
她将白珊瑚号所有的外部传感器，都链接到了自己的主控台之上。
楚现在外面战斗的每一个细节，虫族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她捕捉分析转化为冰冷的数据流。
“能量护盾，无法抵御它们的物理性穿透。它们的甲壳，对能量武器有百分之四十以上的减免。”
“它们的攻击模式，是基于一种，简单的蜂群算法。但是存在一个统一的指令源头。”
她一边分析，一边，将飞船的备用能源，全部调集起来，开始对舰船的外部装甲进行紧急改造。
她拆解了飞船上所有的非必要设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