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一轮比赛有同胞参加,叶苏林他们便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号场地上。
九龙茶馆派出的第一位斗法者名为石坚。此人性格极其沉默,不爱说话,长得又矮又敦实。光看他的手臂和斜方肌,叶苏林就断定此人应该是搬山道人的后代,能够使用搬山分甲术,还有天生蛮力。相传他们能一拳打死僵尸,但叶苏林却没见过,今天正好见识一下。
而与石坚对阵的湿婆之舞成员,名叫阿贾伊。脑袋上包着很大一团布,皮肤黝黑,四肢精瘦,但能看得出来,他也是擅长体术的武术家。
“阿贾伊,不要留手!让这些东方人知道知道,何为湿婆之舞,凡我如一!”
咖喱团队的领袖是一名老年苦行僧,他盘腿坐在地上,对这场比斗似乎毫不感兴趣。可他明明没有开口,声音却仍从他的肚子里发出。叶苏林知道这是真正的腹语,不是那种利用嘴唇开合极小、掩饰发音的腹语,他是真真正正用肚子在说话。这就像那些修仙小说里写的一样,在肚子里修出了一个元婴。
阿贾伊轻笑一声,对石坚勾勾手道:“今日便让你们这些自诩功夫发源地的东方人见识见识,何为卡拉里帕亚图武术,阿努曼庇佑,胜利必属我!”
阿贾伊喊出一个口诀,两人身上的气势为之一变。他脚下打破石质地面,离地两尺,窜了出去。
石坚粗壮的两臂垂在身侧,眼皮半耷拉着,望着速度极快、冲他下三路的阿贾伊,好像没能反应过来。
这位印度武术家单手扶地,腿部灌注蕾丝气功,让他的小腿能够坚如钻石。
“砰!”阿贾伊一脚踢在了石坚的小腿侧面,这在自由搏击里属于踢拳的一种战术。有些踢拳高手对战时都无需出拳,看准时机几个踢击就能废掉对手的战斗力。
阿贾伊显然是此道的专家,他在踢中石坚的小腿后动作不停,以右臂为轴心转了一圈,翻身跃起,甩腿如鞭,“啪”的一声,又甩在了石坚的侧腰处,发出一声巨响。
“还有!还有!”
阿贾伊身影忽高忽低,两条腿甚至比手臂还要灵活,左踢、正蹬、回旋踢,动作眼花缭乱,并且每一脚都灌注着气功,就仿佛踢到人身上的不是人腿,而是一根铁棍。
眨眼的功夫,这位印度武术家就像跳舞似的,连踢出二十几脚,且脚脚都能叫出出处,里面甚至有源自华夏的十二路弹腿。看来这位阿贾伊涉猎也是挺广泛的。
在对方疾风暴雨的攻击中,石坚就那么站在那儿,微微低头,也不防御也不还击。在外行看来,他似乎被这猛烈的攻击打到无法反应;但在他的同伴和叶苏林几人看来,这位咖喱武术家的攻击对人家来说就是在挠痒痒。
果不其然,在阿贾伊收腿站稳之后,石坚突然抬手在脸上挠了挠,问出一个问题:“你再不出真招,我就先出手了。斗个法、打个架,为什么要先跳舞?”
“什么?”
阿贾伊被他的态度和所说的内容搞懵了,这是被自己踢傻了?刚才二十多脚,每一下都灌注着坚硬之气,普通人挨上一脚,就得在床上躺大半个月。这个东方人结结实实挨了他二十几脚,没被踢死也算万幸,还敢出口调侃他在跳舞,这是不小心把脑子踢坏了?
“阿贾伊,不要轻敌!”
咖喱队的领队从肚子里给同伴发出提醒。与此同时,搬山道人出身的石坚,忽然伸出大手朝对方抓去。
“想抓住我?哪有那么容易!”
要说这阿贾伊动作的确是轻灵敏捷,膝盖微微弯曲,在对方抓来的瞬间,猛的用力向上跃起。原本他是想以一个前空翻跳到石坚背后,一脚踹断对方的脊椎,可他在发力时,双腿却传来一阵剧痛,使他腾空的高度大幅降低,正好被对方抓住了脚脖子。
“怎么回事?”
阿贾伊心中巨震,低头看去这才发现,自己的小腿处已经肿胀如萝卜。刚刚那二十几脚,不但没伤到对手,反而让他的双腿受伤不轻。
“这家伙,这家伙还是人吗?就算是一块岩石,我也能踢裂,他这身体得是一块钢铁吧!”
阿贾伊终于意识到石坚的恐怖防御力,但已为时过晚。被抓住脚腕后,阿贾伊只觉得面前的世界天旋地转,然后便“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面上,砸得他眼冒金星、口鼻流血。
“呜……咳咳!”
阿贾伊嗓子眼一阵甜腥,咳出口血。好不容易抓住他的石坚,却不想浪费这机会,右手紧握对方脚踝,又一次发力将他抡起,“砰”的一声甩在地面上,力道比刚刚更重。
“认不认输?”石坚嗡嗡着嗓子道。
“咳……咳咳!”
阿贾伊一直在咳嗽吐血,似乎已经没有能力回答他的问题。就在这时,一名皮肤黝黑、留着光头的少年,忽然冲进场中大喊:“放开阿贾伊!”
他飞起一脚踹在石坚脑袋上,踹得石坚身体向侧面倾斜,但却没能将石坚摔倒。
石坚也不计较对方突然来了个二打一,手臂发力,将还拎在手中的阿贾伊当做武器一样,猛的朝那位少年抡去。
“砰!”阿贾伊的身体和那咖喱少年的身体狠狠撞在一起。后者忍着疼痛,抱住阿贾伊的身体,忽然间两人同时变得透明,并且成功从石坚那大手里逃生,跌落到一旁。
此时再看那少年,原本额头的一点朱砂痣,此刻竟然变成了一颗眼睛,一颗横着的眼睛。
“三只眼?这少年竟拥有三只眼!”
他睁开额头的第三只眼后,斗法玄武岩上空的天光忽然就暗淡了下去。在场众人纷纷抬头,便发现太阳似乎遭遇了日食,被什么东西一点点遮住,让周围的光线变得越来越暗。
“这是什么?难道是那三眼少年引动天地之间的联系,造成的天文现象?”
九龙茶馆的领队钟叔抠着脚丫子惊讶道。
阿奔站在他旁边咧着嘴说:“钟叔,现在是问问题的时候吗?石哥虽然很耐打,但这样级别的术法,你也让他用肉身去扛吗?别人都二打一了,你们还坚持什么啊?金师傅,动手啊!”
那位一身死气、出自白石屋的金师傅,眼帘低垂,没剩几颗牙的嘴巴缓缓蠕动着,也不知在吃什么东西。
邋里邋遢的钟叔摆摆手说:“哎呀,不要紧的啦,石老弟的能力我们还是要相信的,而且阿奔你现在不是我们队的,别跟我们套近乎,一边凉快去!”
阿奔被说得一阵语塞,最后咬牙一跺脚,重新戴上耳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却说那完全被遮挡住的太阳,散发出神秘的气息,所有人都停止了斗法,向天上看去。只见那睁开第三只眼的少年,口中默念着晦涩难懂的古咒语,随即指向石坚,大喊了一句什么。
这时,天空的云层忽然间出现一道漩涡。叶苏林突兀的开口提醒道:“这位搬山道人师傅,这一击要记得躲开,不可力敌!”
叶苏林话音一落,石坚的眼睛看着的不再是他的对手,也不是天上的异象,而是跟自己说话的年轻人。
他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别的表情,特别是没想到“搬山道人”这种极其冷门的职业,有一天也会被人主动认出。石坚的内心不知怎地,莫名对叶苏林生出几分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