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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正言的声音传来。
中气十足，声如洪钟，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疲惫和阴郁？
王副官连滚带爬地推门而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苏正言站得笔挺，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他眼中的血丝未退，却燃烧着两簇骇人的火焰，脸上还挂着一丝来不及收敛的、狂喜的笑容。
“司令，您……”
“念安，陆念，陆安安……”苏正言兀自念叨着，像是在品味什么绝世珍宝。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直刺王副官。
“传我命令！基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王副官心头狂跳：“司令，是‘净化者’攻过来了？”
“不。”
苏正言走到他面前，蒲扇般的大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上，拍得王副官一个趔趄。
“是老子要动他们了！”
苏正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冰冷的弧度。
“从今天起，我们不守了。”
“把所有的侦察无人机放出去！所有能动的情报人员撒出去！我要知道这片该死的废土上，每一只苍蝇的动向！”
“我要把那群阴沟里的老鼠，一只一只揪出来，捏死！”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山崩地裂般的决绝。
王副官被这股铁血杀伐之气震慑，他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带领他们杀穿尸潮、建立基地的战神！
“是！”他挺直胸膛，立正敬礼。
“还有。”苏正言顿了顿，眼神幽深，“失踪的那两个医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和‘净化者’有关……”
他没说下去，但那眼神中的杀意，让室温都下降了几度。
“另外，”苏正言的语气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他走回办公桌，动作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将那张信纸叠好，贴身放进胸口的口袋。
“成立一支特别行动队。要最精锐的战士，配最好的武器装备，最好的医疗物资。”
他顿了顿，补充道：
“还有，最好的奶粉和尿不湿，全部配齐。”
王副官：“……啊？”
奶粉？尿不湿？
一级战备，配尿不湿？
苏正言眼睛一瞪：“啊什么啊！我外孙和外孙女出生了！老子送点见面礼过去，有问题吗？”
王副官的嘴巴张成了“O”型，大脑彻底宕机。
外孙？外孙女？
大小姐生了？！龙凤胎？！
他终于明白司令为什么突然“疯”了！
“是！是！属下马上去办！恭喜司令！”王副官激动得满脸通红，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等等。”
苏正言叫住了他。
他拿起那份血色“警报”，目光落在“实验体”三个字上，眼底闪过一丝深邃的冷光。
“去绝密档案库。”
“把当年所有关于‘诺亚方舟’计划的档案，全部调出来。”
“我要知道，那群疯子当年，到底研究出了什么鬼东西。”
“是！”
王副官领命，转身离去，脚步带风。
指挥室再次安静下来。
苏正言重新坐下，闭上眼。
脸上的铁血杀伐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到极致的柔情。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和一个虎头虎脑的臭小子，正冲着他咯咯笑。
良久，他睁开眼，目光落在信纸上那两个娟秀的名字。
陆念，陆安安。
他轻声念着，最后，视线定格在那个“陆”字上。
陆时衍。
你这个**。
抢了我的宝贝女儿，现在，又给了我一对宝贝外孙。
这笔账，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苏正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哭笑不得的弧度。
他拿起桌上一个空的相框，郑重地将口袋里的信纸取出，展开，平平整整地放了进去，摆在了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
从今天起，它在提醒他。
他不仅是黎明基地的司令。
他还是，一个外公。
黎明基地，最高指挥中心。
王副官领命离开后，空气中那股因狂喜而躁动的气氛，久久未能平息。
苏正言坐在椅子上，目光一遍又一遍地扫过桌上相框里的信纸。
那上面“龙凤胎”三个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怎么看都看不够。
他甚至开始哼起了几十年前的老军歌，手指在桌上敲打着节拍，全然没了之前被“净化者”压得喘不过气的阴郁。
“父亲。”
一个声音，打破了指挥室内的“喜庆”。
苏正言的歌声戛然而止，他抬起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晏少游。
晏少游的脸色很差。
自从苏晚被陆时衍劫走后，他就仿佛被抽走了灵魂。
曾经那个温润如玉、风度翩翩的晏家少爷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眼窝深陷、下巴冒出青茬、眼神阴鸷的男人。
他瘦了很多，但那双眼睛里的执念，却浓得仿佛要化为实质。
苏正言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心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知道晏少游对晚晚的心思，可现在……
“少游啊，有事吗？”苏正言收敛了脸上的狂喜，恢复了司令的威严，但语气中还是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轻快。
晏少游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异样。
基地危机四伏，父亲两天两夜没合眼，刚才王副官又是行色匆匆地离开。
可为什么，父亲现在看起来……心情很好？
“父亲，刚才王副官说基地进入一级战备，是‘净化者’那边有动静了？”晏少游走近，试探着问道。
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苏正言的眼睛。
“不全是。”苏正言摆摆手，“是我要动他们了。”
晏少游瞳孔微缩。
主动出击？父亲哪里来的底气？
他的视线在指挥室内快速扫过，试图寻找让苏正言态度转变的原因。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办公桌正中央。
那个相框。
那个原本放着苏晚母亲照片，后来一直空置的相框，此刻却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张……信纸？
晏少游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那张纸，就是一切的关键。
“父亲，那是什么？”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苏正言瞥了一眼相框，嘴角又忍不住微微上扬，他含糊道：“没什么，一点私事。”
私事？
能让父亲在末世危机中如此开怀的私事，只有一个可能——
苏晚！
晏少游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几步冲到办公桌前。
苏正言微微皱眉：“少游，注意你的举止。”
但晏少游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相框里的信纸，那娟秀的字迹，他化成灰都认识！
是晚晚的字！
【爸，我已于三日前顺利生产，母子平安。】
生产？！
晏少游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
晚晚……生了？
他的视线颤抖着下移，落在了那几个让他肝胆俱裂的字上。
【龙凤胎。】
【兄，陆念。妹，陆安安。】
晏少游的嘴唇哆嗦着，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阴沉的仿佛能滴出水。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