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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厢里，气氛凝固到了冰点，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萧寒的那个猜测，像一块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上，闷得人喘不过气。
倘若真如他所想，小磊那孩子所经历的苦楚与无望，恐怕是他们永远无法体会的。
他的所谓背叛，不过是绝境中的挣扎。
他的舍命相护，既是赎清己身，更是为萧寒拼出了一条活路。
“那…那个莫瑶…小磊的姐姐…”李逵的声音干涩沙哑，艰难地打破了这片死寂。
萧寒霍然抬头，通红的双眼里充满了挣扎与痛苦。
“小磊最后求我…他说，如果…如果还有机会，让我一定找到他姐姐。”
他望向陆时衍和苏晚，话语里是掩不住的彷徨：“阿时，苏晚妹子，我…我不知道这事儿，应不应该…”
陆时衍迎向萧寒的视线，沉吟片刻，微微颔首。
“蝎子已除，他那些乌合之众不成气候，要找莫瑶，并非难事。”
他的语气倏然转冷：“但，小磊毕竟设计过我们，一度让我们陷入险境。这个后果，你想清楚。找到莫瑶，然后呢？如何安顿，如何面对她，这些都是你要考虑的。”
陆时衍一针见血，萧寒纷乱的思绪瞬间清明了些许。
没错，小磊的所作所为，不论背后有何隐情，对他们造成的伤害是实实在在的。
越野车在残垣断壁间颠簸前行，驶入无边的夜幕，将A区的喧嚣与血腥远远甩在后方。
车内的氛围，依旧沉重得令人窒息。
萧寒死死抱着小磊冰冷的身体，那寒意透过薄薄的衣料，直刺他的心口。
他低着头，一声不吭，双肩却控制不住地轻颤。
苏晚挪了挪身子，靠近他，从空间里取出一张柔软的毛毯，小心翼翼盖在小磊身上。
陆时衍从后视镜里瞥见这一幕，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先寻个安身之处，处理一下伤势。”他低沉的声音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闷。
阿默迅速摊开一张泛黄的旧地图，指尖在上面飞快地划过。
“A区周边的安全点，现在恐怕都不安全了，雷老虎的人肯定会重点排查。”
“往东大概三十公里，有个废弃的物资中转站。传闻那里有个防空洞，如果还能用，倒是能暂时避开雷老虎的耳目。”
陆时衍颔首：“就去那里。”
方向盘一转，越野车没入更浓重的黑暗。
后座的李逵和李新虎，脸上的惊惧还未完全消散。
李逵伸出手，重重拍了拍萧寒的肩膀，声音压抑：“兄弟，人死不能复生，想开点。小磊那孩子…也真是可怜。”
李新虎瓮声瓮气地补充：“被蝎子那种没人性的东西攥在手里，他一个孩子能怎么办？最后关头能那样，也算是个爷们儿了！”
车子在崎岖的路上颠簸了将近一个钟头，终于在一片荒芜的山丘下停了下来。
阿默第一个跳下车，身形矫健地在四周探查了一遍，确认安全后，才朝车内打了个手势。
防空洞的入口藏在浓密的藤蔓之后，一扇锈迹斑斑的厚重铁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岁月。
陆时衍上前，拨开那些纠缠的藤蔓，审视着门上那把老旧的军用机械锁。
“阿默，家伙。”
阿默立即从随身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工具包递过去。
陆时衍接过，手指灵活地在锁芯处拨弄。
几下细微的金属摩擦声后，“咔嚓”一声脆响，沉重的铁门被推开一道缝。
一股夹杂着潮湿霉味与泥土腥气的风扑面而来。
陆时衍没有犹豫，率先迈步进入，苏晚等人紧随在他身后。
这防空洞入口确实隐蔽，里面也还算干爽。
他们简单收拾出一片空地，总算能暂时松一口气。
苏晚拿出急救箱，先帮李逵和李新虎包扎了伤口。
萧寒则沉默地将小磊的遗体安放在苏晚铺好的毯子上。苏晚之前说过，等事情了结，会寻个山清水秀之地好好安葬他。
苏晚给他们处理好伤口，才走到陆时衍身旁坐下。她的脸色透着几分苍白，眉眼间也染上了疲色。
腹中的小家伙许是察觉到了母亲的倦怠，轻轻地蠕动了一下。
苏晚不自觉地伸手覆上微隆的小腹，这个不经意的举动，陆时衍都看在心里。
他收回端详能量石的动作，注意力转向苏晚的脸庞，又在她的小腹上停留了一瞬。
“身体还好吗？”
苏晚轻轻摇头：“没事，就是有些乏力。”
在这末世怀着身孕，本就比常人多几分凶险，加上这一路的奔波厮杀，对她的精力消耗着实不小。
陆时衍默然片刻，忽然将那块七彩斑斓的能量石递到苏晚跟前。
“拿着它。”
“把手伸出来。”
苏晚略感意外，还是依言伸出了手。
陆时衍摊开手，那块萦绕着七彩流光的能量石静静躺在他掌中，散发出温润的光芒。
他将能量石小心地放在苏晚微凉的掌心。
“这是……能量石？”苏晚的呼吸微微一滞。
一股难以形容的温热感从掌心迅速蔓延开来，顷刻间流遍四肢百骸，将连日积攒的疲惫与寒气一扫而空。
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小腹。
就在这时，腹中传来一下轻微的胎动，清晰而充满活力。
苏晚浑身一颤，惊喜之色瞬间布满脸庞，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起。
“他动了！陆时衍，宝宝他……他好像很喜欢这个东西！”
紧接着，又是一下，比刚才那下更清晰，透着一股欢快的劲儿。
这种力道，是她怀孕以来从未感受过的，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
“嗯。”陆时衍应了一声，声音比往常温和了不少，“它的能量，可以固本培元。”
苏晚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雀跃地吸收着这股纯粹的能量。
力量源源不断地涌现，身体也变得轻快起来，甚至感觉某些沉睡的机能正在被唤醒。
周围的一切，在她的感知中都变得格外分明。
空气里漂浮的细小尘埃，萧寒刻意压低的呼吸，李逵若有若无的叹气声，都清晰地传进她的耳朵。
陆时衍一直留意着她的变化，见她脸色迅速恢复红润，精神也振作了不少，紧抿的唇线才稍稍放松。
他能清楚地察觉到，能量石蕴含的力量，正在以一种惊人的效率修复和滋养着她的身体。
苏晚正沉浸在腹中胎儿传递来的那股欢欣的生命力中，忽然间，她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
一种古怪的感觉自小腹深处传来，并非疼痛或不适，倒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共振。
陆时衍第一时间便察觉到她神态的细微转变，立刻追问：“哪里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