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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去基地。”苏晚忽然开口。
阿默的声音因为焦急而有些嘶哑:“为什么?队长现在这样,必须马上接受专业治疗!”
萧寒“嘶”地倒抽一口冷气,死死按着自己那条血流不止的胳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们都挂了彩,一回去,基地那帮孙子肯定把我们当怪物一样,先扔进隔离区关起来!”
他喘着粗气,眼睛都红了:“观察个十天半个月都是轻的!他……他根本耗不起!”
“周围找个地方暂时落脚。我空间里有足够的药品和物资,先稳住他的情况。”
阿默把车头一转,离开了通往基地的主干道,拐入一条偏僻的乡间小路。
越野车在泥泞的土路上颠簸,碾过几片早已荒芜的农田,最终在一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小村落边缘停了下来。
“这里应该安全。”阿默下车,警惕地探查了一圈四周。
他们选了村边一栋砖石结构的两层小楼。
一楼似乎被改造成过储藏室,生锈的农具和各种杂物散落一地,积了厚厚的灰尘,踩上去噗噗作响;二楼有两间卧室,虽然也蒙尘已久,但好在结构还算完好,门窗尚在。
苏晚和阿默合力将陆时衍抬上二楼,安置在其中一间卧室的大床上。他沉甸甸的,每挪动一下都格外费力。
他胸口的伤势在肉眼可见地好转,但高烧依旧未退,嘴唇干裂得起了皮。
苏晚从空间取出干净的毛巾,用凉水浸湿,敷在他滚烫的额头上。
这一天一夜对每个人都是极致的煎熬。
萧寒和阿默轮流守夜,一个处理自己的伤口,不时发出压抑的抽气声,一个警惕着外面的动静,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们神经紧绷。而苏晚几乎寸步不离陆时衍的床边。
天光熹微,新的一天在压抑中开始。
苏晚几乎一夜未眠,眼眶熬得通红,她时刻关注着陆时衍的体温和呼吸,每一次起伏都牵动着她的心。
她指尖再次轻轻触碰他的额头,似乎……温度降了一些?
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弛。
“唔……”
陆时衍眼睫轻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呻吟,缓缓睁开了眼。
那双往日里深邃锐利的眸子,此刻虽然还带着些许混沌,却总算有了些许清明。
“水……水……”他嗓音沙哑得厉害,每个字都含混不清。
苏晚连忙从空间里取出干净的水和杯子,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起一点,用小勺一点点喂他喝下。
清凉的液体滋润了他干裂起皮的嘴唇。
“感觉怎么样?”
陆时衍靠着床头,目光缓缓扫过这间陌生的屋子,最终落在苏晚带着浓重倦容的小脸上。
“死不了。”他扯了扯唇角,想露出个安抚的弧度,却没什么力气,反而更像个苦笑。
苏晚赶忙从空间拿出了之前熬好的白粥。”你喝点粥,补充**力。”
陆时衍看着她,眼神复杂,没有动。
“张嘴。”
他沉默地张开嘴,吞下那口温热的粥。
苏晚一勺一勺喂他,动作轻柔却不失麻利。
陆时衍吃了小半碗,便微微摇了摇头。
“够了。”
陆时衍的脸色却突然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
他呼吸猛地急促起来,额角渗出冷汗。
“头……晕……”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她再摸他的额头,滚烫得吓人!
又烧起来了!比之前更厉害!
陆时衍闷哼着,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陆时衍再次睁开眼时,窗外已是墨蓝一片,夜空中点缀着几颗疏星。
高烧退了。
身体虽然依旧虚弱无力,但神智清明了不少。
他刚一动,守在床边的苏晚几乎立刻就察觉到了他的动静,迅速凑过来,冰凉的指尖探上他的额头。
“退烧了。”
苏晚摸索着点亮了床头柜上一盏光线昏暗的应急灯。
“给伤口换个药。”
她说着,指尖小心翼翼地揭开他胸前包扎的纱布。
动作已经比之前熟练了许多,但依旧轻柔,生怕弄疼他。
即便如此,纱布与新生皮肉的轻微摩擦还是牵动了陆时衍的神经,他几不可闻地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当纱布完全揭开,苏晚倒抽一口凉气。
不过一天一夜的时间,那原本狰狞可怖的腐蚀伤口边缘已经开始明显收拢,甚至能看到新生的嫩红色皮肉,透着一股诡异的生机。
这种愈合速度,简直骇人听闻!
“恢复得很快。”
苏晚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复杂情绪。
陆时衍的视线也落在自己的胸口,看不出喜怒。
苏晚沉默地重新给他上药,换上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
她的手指有些冰凉,偶尔触碰到他的皮肤,激起他一阵细微的战栗。
“陆时衍。”
包扎完毕,苏晚忽然开口,声音平静得不像话。
“我要学开枪,学格斗。”
她抬起眼,杏眼直视着他,那张美艳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坚毅,甚至带着一丝冷酷的嘲讽。“我不想再像个废物一样,眼睁睁看着你们倒下,而我只能像个**一样束手无策。“
“一个连枪都没摸过的女人,你以为武力能解决一切?你以为你还有机会成为那种人?”他的目光下移,落在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语气带着一丝不屑:“你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清楚吗?还想学这些?别到时候把自己折腾死了,连累了别人。”
苏晚的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是一种极具攻击性的冷笑,“我怀着孩子,需要活下去,需要保护他!”她指了指自己的腹部,“我不想把自己的命,把孩子的命,寄托在任何一个人身上!你很强,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随时可能再倒下!我不会再让我的生存,我的未来,取决于任何一个人的脆弱!”
她向前一步,逼近陆时衍的床边,眼神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如果你觉得我是个累赘,那我可以带着孩子离开,去找我父亲。”
“他能给我和我孩子最好的庇护!”她故意提及苏父。
陆时衍的脸色铁青,他紧握着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这个女人……她竟然敢如此放肆!敢如此侮辱他!但她的话,却像一根根尖刺,扎进了他最深处的骄傲和担忧。
她的眼神是那么坚定,那么决绝,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成分。
他喉结不自觉地轻轻滚动了一下。他当时……到底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火,最终,他带着一丝不甘、恼怒和无奈的妥协:“好。”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她手背上那块尚未完全褪去的,丑陋的腐蚀痕迹上。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这个女人,竟然比他想象的更有胆量,更难驯服。他不太想她死了。
他想她们两个,都好好活着……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推开。
萧寒和阿默冲了进来,神色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