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提起阿萝,林宣心中不由一紧。
这个女人,又将主意打到阿萝身上了吗?
他没有任何犹豫,继续说道:“大人又误会了,属下只是将阿萝当成妹妹看待,对她同样没有男女之情。”
“什么?”
曼陀罗一掌拍在桌上,怒道:“这个也不喜欢,那个也不喜欢,你到底喜欢谁?”
林宣见她忽然翻脸,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女人,绝对没安好心!
曼陀罗见林宣直勾勾的盯着她,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难道他喜欢自己?
不可能,他都没有看过她的脸!
更何况,自己对他的态度,向来都不好!
但是……
她忽然想起来,在密谍司中,一些密谍,的确会对上司产生男女之情。
即便他们一开始,是被逼迫威胁,甚至受尽折磨才成为密谍的,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最终却会爱上威胁折磨他们的人……
负责审讯的荨麻,曾经和她提到过这种事情。
荨麻认为这是一种病,为之取名“心囚症”。
据她所说,这是那些密谍在长期的威胁和折磨中,出于求生的驱使,对强者的崇敬,以及死亡威胁下的臣服,内心发生了扭曲,从而产生的一种奇怪病症。
曼陀罗不禁开始思考。
自己有折磨过他吗?
有威胁过他吗?
回想起她以往的作为和态度,她心中暗道不好,脱口道:“不行,你不能喜欢我!”
林宣被她忽然的尖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看着对面一袭黑袍。
喜欢她?
这个自恋的女人,当自己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吗?
是阿萝不乖还是青鸾对他不好,放着她们两个好女孩不喜欢,反而去喜欢一个折磨他威胁他,连脸都不敢露的恶毒女人……
多**的人,才能干出这种事情?
忽然间,林宣心中一动,想到一个好办法。
他看着曼陀罗,目光逐渐变的深情,随后又低下头,说道:“属下知道,不该对大人产生非分之想,但却无法控制对大人的感情,属下自己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大人的,或许是那次在黑风洞,大人救了属下性命的时候,又或许是大人为属下考虑,没有将精糖秘方交上去的时候……”
曼陀罗猛然站起身,疾声道:“够了,别说了!”
她的语气,明显变的慌乱起来。
林宣的忽然告白,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
她现在脑海一片乱麻,急需一个人静静……
她匆忙的向门外走去,林宣刚刚踏出一步,她立刻向后摆手,说道:“别跟过来!”
下一刻,她就逃也似的离开了这里,消失在茫茫黑暗之中。
林宣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关上房门,回到桌旁坐下,长长的吐出口气。
手中的那颗宁心丸,已经被汗水浸湿。
虽说他进入观想之后,能够随时察觉到有人靠近,但服用宁心丸之后,在药效之内会进入一种贤者状态,有可能被那个女人察觉到异常。
保险起见,他还是在靖边司观想的好。
那个女人再神出鬼没,也不可能大白天去靖边司找他。
到现在为止,林宣还没有弄清楚,曼陀罗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人生大事。
但有一点林宣是很确定的。
她定然有着某种图谋。
她越要自己做什么,林宣便越不能做什么。
不知道那个女人还会不会回来,林宣没有继续观想,干脆来到院子里,继续练功。
镇岳功修行到第三层之后,体内会出现一道镇岳真气。
目前,这道真气还很弱小,大概只能覆盖一条手臂。
等到这道真气壮大到能够覆盖全身,差不多就到七品巅峰了。
跨过七品的门槛,迈入中三品之后,真气便能离体形成罡气,也就是曼陀罗,闻人月,以及田青鸾现在的境界。
靖边司大部分百户,也在这一境界。
又修行了几个周天,直至感觉身体到了极限,林宣才脱掉被汗水打湿的衣服,走到井边冲了个澡,只裹着一个兜裆布,重新回到房间。
曼陀罗坐在桌前,看了林宣一眼,立刻背过身,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和你是不可能的!”
林宣走到床前,穿好衣服,然后平静的说道:“我知道,我也没想着和大人发生些什么,这辈子只要能跟在大人身边就足够了。”
曼陀罗沉声道:“我不用你跟在我身边,那个阿萝哪里不好,她长得漂亮,身段好,性子温柔,还做的一手好糕点,连我都看出来她喜欢你,你若是和她在一起,我是不会反对的……”
林宣坚定的说道:“属下的心里只有曼陀罗大人,容不下第二名女子。”
曼陀罗抽出林宣放在桌上的腰刀,怒道:“你再说这样的话,信不信我杀了你!”
林宣有很多事情都不确定。
但他确信的是,这个女人不会杀他。
至少不会因为这个理由杀他。
林宣闭上眼睛,平静的说道:“能够死在大人的刀下,属下死而无憾……”
曼陀罗看着他,面纱之下,满是无奈。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正如她最开始计划的那样,林宣的确爱上了她。
但她要他爱上的是阿萝,不是曼陀罗。
到时候,当他亲手埋葬阿萝,也埋葬掉这段感情的时候,曼陀罗再出现,给予他正确的引导,帮他成为不会被感情所累的顶级密谍……
一个田青鸾,就够她烦的了。
她从未想到,事情竟然会变成这样……
现在她该怎么办?
夜已深。
曼陀罗已经走了好一会儿了,林宣关上房门,**睡觉。
和那个女人斗智斗勇了这么久,他已经总结出来了一点小小的经验。
化被动为主动,将问题抛给她,让她自己慢慢琢磨去吧。
长时间的修行,他的身体已经很疲惫了,林宣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中。
而此时,就在一墙之隔的另一张床上。
一道身影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没有丝毫睡意。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呢?
她的脑子从来没有这么乱过,心头思绪万千,不知从何处开始整理。
片刻之后,她从床上爬起来,在柜子夹层中取出一面银镜,用蘸了朱砂的毛笔,在镜面上快速书写。
“荨麻,有重要事情请教,看到速速回信——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