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老道长心中的天平，开始剧烈地倾斜。
他干咳了两声，板着脸，用一种极其勉强的语气说道：“哼，你们当贫道是什么人了？区区一点黄白之物，就想收买贫道？”
他一边说着，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张银行卡从苏月泠手里抽了过来，塞进了自己那打着补丁的道袍怀里，动作行云流水，快得像一道残影。
“咳咳……不过嘛，”他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脸上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瞬间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既然是官方的委托，是为了天下苍生，那贫道作为方外出家人，也不能坐视不理。罢了罢了，这趟浑水，贫道就再陪你们走一遭吧。”
“走吧，跟贫道上山。”
说完，他便背着手，迈着四方步，率先朝着上山的小路走去，仿佛刚才那个要死要活不干的人，根本不是他。
苏月泠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楚生则趴在地上，用爪子捂住了眼睛。
没眼看，实在是没眼看。
这出家人的节操，简直比哈士奇的都低。
……
一人一狗跟在老道长身后，沿着蜿蜒的土路，向着青城山深处走去。
越往里走，楚生心里就越是惊奇。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空气中那些灵气光点的密度，正在以一种几何倍数的方式增长。
如果说，山脚下的灵气浓度是1，那么现在，至少已经达到了5。
虽然依旧稀薄得可怜，但对如今这个末法世界来说，这里简直就是洞天福地了。
“怪不得这老头儿能练出点门道，敢情是占了个好地方。”楚生心里嘀咕着。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老道长在一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悬崖边停下了脚步。
前方云雾缭绕，深不见底，除了几棵歪脖子松树，再无他物。
“到了。”老道长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楚生和苏月泠。
他捋了捋自己那几根花白的胡须，脸上露出一抹自得的笑容，似乎想把刚才在山下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呵呵，”他回头看了一眼楚生，语气里带着几分过来人的指点江山，“小狗妖，你虽然有些道行，但终究是野路子出身。今日，贫道便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我玄门正宗的护山大阵。”
“有胆，你们就跟过来。不过我可提醒你们，这阵法乃是我派祖师爷的师父布置下的，内含乾坤，变幻莫测。若是心不诚，缘不到，就算在外面转上一百年，也休想找到山门所在。”
说完，他摆出一个自认为仙风道骨的姿势，深吸一口气，然后，迈着自信的步伐，朝着那万丈悬崖，一步踏了出去！
楚生和苏月泠都屏住了呼吸，准备见证奇迹的发生。
按照剧本，这老头儿下一步，应该是脚踏虚空，身形融入云雾，潇洒地消失不见。
然而……
“啊——卧槽——！！！”
一声凄厉的，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的鬼叫声，划破了山谷的宁静。
老道长那仙风道骨的身影，就像一块石头，直挺挺地，从悬崖边上掉了下去，瞬间就被翻涌的云雾吞噬，连个响儿都没听到。
楚生：“？”
苏月泠：“？？”
一人一狗，站在悬崖边上，面面相觑，大脑双双宕机。
这……这是在干什么？
失足了？
还是说，这其实是一种行为艺术？一种比较独特的，需要自由落体才能激活的阵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十分钟后。
悬崖下面，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攀爬声。
紧接着，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鼻青脸肿的身影，一瘸一拐地，从悬崖下面爬了回来。
正是刚才那个自信满满的清风老道。
他此刻的形象，哪还有半分仙风道骨，简直比要饭的乞丐还狼狈。
“他**……记错点位了……”老道长一边**自己快摔成八瓣的**，一边小声地嘟囔着，老脸涨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自己**装了一辈子，今天算是彻底翻车了，而且还是在一条狗的面前！
他狠狠地瞪了楚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要是敢笑出来，贫道今天就跟你拼了！
楚生强忍着笑意，把头扭到了一边，肩膀一耸一耸的。
苏月泠也赶紧低下头，假装在研究脚下的蚂蚁。
老道长尴尬地干咳了两声，这次不敢再装了，老老实实地在悬崖边上摸索起来，嘴里还念念有词。
终于，他在一块不起眼的青石上，找到了一个正确的点位。
“咳……就是这里了。”
他有些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深吸一口气，再次朝着悬崖边走去。
这一次，他一步踏出后，整个人像是走入了一片荡漾的水波之中，身影微微扭曲了一下，便凭空消失了。
楚生和苏月泠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惊奇。
“走。”
楚生低“汪”了一声，率先跟了上去。
当他踏入那个点位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水幕。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悬崖，而是一片更加开阔的，被云雾环绕的峰顶。
一座古朴而破败的道观，静静地矗立在峰顶的中央，周围是几块开垦出来的药田和一片小小的竹林，充满了与世隔绝的宁静气息。
空气中，那股清新的灵气，也变得更加浓郁了。
老道长正黑着脸站在道观门口，看到楚生这么快就跟了进来，又不爽地冷哼了一声。
“哼，狗鼻子倒是挺灵。”
说完，他便推开那两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他们走进了道观。
道观之内，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家徒四壁。
除了正殿里供奉着的三清祖师像还算完整，其他地方都透着一股子穷酸气。
画符用的案台上，几张画废了的符纸随意地扔着；墙角的书架上，摆着几本泛黄的古籍，上面落满了灰尘；院子里的药桶里，晒着一些楚生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草药……
整个道观，充满了年代感，也充满了贫穷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