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荔枝:我拥兵百万被贬岭南 第207章 长安寺庙暗藏玄机

翌日,天光微亮。

李璘并未如两位公主所想,立刻对安国观掀起雷霆风暴。

陈玄礼的锦衣卫只是在外围布下了天罗地网,将那座道观变成了孤岛,却并未踏入其中一步。

真正的猎手,在动手前,总有足够的耐心去观察自己的猎物。

他换下了一身累赘的玄色龙袍,穿上了一件寻常富家翁的月白绸衫,腰间只悬了一块成色普通的墨玉。

就连束发的金冠也换成了朴素的木簪。

整个人敛去了那股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帝王气,看上去就像长安城里任何一个闲来无事、信步游逛的世家子弟。

陈玄礼,那个永远低着头、仿佛影子一般的老宦官,也换了身管家模样的灰布短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两人之间隔着三步的距离,不多不少,既显得恭敬,又不至于引人注目。

白天的安国观,远比想象中更加喧嚣。

那所谓的无头将军夜巡的鬼话,非但没有让百姓畏惧远离,反而像一块投入滚油的冰,激起了更为炽烈的反应。

求神拜佛,本就是为了心安。

如今心都不安了,那香火钱自然是流水般地往里送。

观门前车马拥挤,人声鼎沸。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香火气味,混杂着人群的汗味和脂粉香,熏得人头脑发昏。

李璘皱了皱眉,眼底掠过一丝厌恶,但很快便被他掩饰下去。

他随着人流,缓缓踱进了道观。

庭院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善男信女们脸上大多带着一种混杂着恐惧和虔诚的表情,手里紧紧攥着香烛,对着那烟雾缭绕的神像不住地叩拜。

“道长,求求您,给我家孩儿求一道平安符吧!他夜里总是啼哭不止,嘴里念叨着什么将军……”

一个妇人几乎是跪行到一名女冠面前,声音里满是哀求。

那女冠面容肃穆,手持拂尘,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递过一张黄纸符箓。

“福生无量天尊。夫人放心,此乃本观秘制‘镇邪符’,有三清道祖庇佑,可保小郎君百邪不侵。”

妇人如获至宝,颤抖着手接过,连忙又奉上了一袋沉甸甸的铜钱。

李璘的目光冷冷地扫过这一幕,嘴角噙着一抹看不出情绪的弧度。

他信步走到一株巨大的槐树下,那树冠几乎遮蔽了半个庭院,树干上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布条,上面写满了祈福的字句。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听着。

听着周围百姓的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昨晚,城西的王屠夫回家晚了,亲眼看见那没头的将军骑着马过去了,那马蹄子都不沾地!”

“哎哟,我的天爷!这么吓人?那可如何是好?”

“还能如何?多来观里拜拜太平公主殿下呗!这安国观就是公主殿下的家,也只有她老人家的英灵,能镇得住这等凶神。”

“说的是,说的是啊……”

太平公主。

又是太平公主。

李璘的眼神愈发冰冷。

这些愚夫愚妇,被人当了棋子还不自知,还在为虎作伥,为鬼唱赞歌。

他将整个道观都走了一圈,从前殿到后院,从炼丹房到藏经阁,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都未曾放过。

那些女冠们,一个个看上去悲天悯人,口中念着度人的经文,手里却忙不迭地收着香客们奉上的钱财。

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

正常得就像一潭死水,表面平静无波,底下却不知藏了多少腐烂的污泥。

没有任何破绽。

这才是最大的破绽。

一个多时辰后,李璘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了安国观。

回到宫中时,已是日暮时分。

夕阳的余晖将整座太极宫都染上了一层血色,长长的宫道上,落日将李璘的身影拉得极长,孤寂而又充满了压迫感。

他刚在殿内坐下,还未喝上一口热茶,袁天罡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殿中。

这位不良帅依旧是一身标志性的黑袍,脸上戴着遮去半张脸的青铜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睛。

“启禀陛下。”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像是从古井里传出来,“不良人探查长安城,发现城中六处寺庙道观之中,暗藏玄机。”

李璘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将茶盏重重地放在案几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果然是寺庙有问题。”

他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让殿内的气温骤降了几分。

白日里那场看似无用的游逛,似乎早已让他心中有了计较。

袁天罡的禀报,不过是印证了他的猜测。

“哪六处?”

他问道。

“城东大兴善寺,城南青龙寺,城西法门寺,城北荐福寺,以及……兴庆宫旁的龙兴观,还有就是,安国女道观。”

袁天罡一一报出。

李璘的指节,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

的声响,如同催命的钟摆。

这六处地方,几乎涵盖了长安城的所有方位,且都是香火鼎盛、信徒众多的所在。

好大的一张网。

“玄机?是何玄机?”

“回陛下,这六处寺庙道观的地下,皆修建了密室。其格局构造,几乎一模一样。不良人潜入其中探查,发现密室中并无金银财宝,也无兵器粮草,只有……一些祭祀用的法坛和符箓。”

“祭祀?”

李璘的眉头蹙得更紧,“祭祀何人?”

袁天罡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用词。

“法坛上,皆供奉着一座无头神像。四周符箓所书,也非道家正统,更非佛门经文,而是一种……极为古老诡异的咒文。”

李璘的眼中寒光一闪。

无头神像,诡异咒文。

装神弄鬼,倒是下足了本钱。

他站起身,负手在殿中踱步。

“陈玄礼的锦衣卫已经将安国观围了,但朕今日去看过,里面的人,很镇定。”

李璘的声音冷得像冰,“她们似乎一点也不怕。”

“陛下,”

袁天罡躬身道,“安国观,只是其中之一。或许,在他们看来,牺牲一处,无伤大雅。”

“无伤大雅?”

李璘冷笑一声,“朕的江山里,没有可以无伤大雅的脓疮!”

他停下脚步,目光如利剑般射向袁天罡。

“袁帅,今夜,你与我走一趟安国观。”

袁天罡闻言,猛地抬起头,面具下的眼神透出震惊。

“陛下!万万不可!”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波动,“安国观内情未明,凶险异常。您乃万金之躯,九五之尊,怎能亲自犯险!您麾下能人辈出,不良人、锦衣卫,皆可为您效死命!随便派一队人马进去,便可将其翻个底朝天!”

袁天罡的劝阻发自肺腑。

他追随李璘,见证了他从一介亲王,到血洗长安,再到登基为帝。

他深知这位新君的脾性,但也正因如此,他才更加担忧。

这位陛下,太过相信自己的力量,太过习惯于亲临一线。

这在起事之时是优点,可如今身为帝王,便是最致命的弱点。

“派人去?”

李璘转过身,重新看向殿外沉沉的夜色,语气中带着一种彻骨的嘲弄,“派谁去?陈玄礼吗?还是白起?朕若是让他们去,他们确实能把安国观夷为平地,把里面的女冠杀个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