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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十二章 你到底是谁
所谓“荆棘新月”，并不是江绾音想象中那种戒备森严的古堡，而是一座隐匿在葱郁园林中的一座现代庄园。
整个庄园都十分安静，在月光的清辉下，显得更加神秘。
冷飒将车停在远离主路的阴影里，低声道：“小姐，外围有暗哨，至少三处。电子屏蔽很强，通讯受限。我跟你进去。”
江绾音摇头，指尖拂过袖口冰凉的微型装置：“不，这是他为我设的私人棋局，人多反而不妙。你在外面接应，如果半个小时我不出来，就按B计划进行。”
“是！”
冷飒点头，跟着江绾音下车后，身影如墨般融入更深沉的夜色，林叙坐在副驾，屏幕幽光照亮他凝重的脸，手指在键盘上无声翻飞。
江绾音独自走向那扇巨大的铁门，在她距离大门只剩三步的时候，大门无声滑开。
进到庄园里面，脚下是一条长廊，两侧是冰冷的灰蓝色墙面，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雪松气息。
没有侍者，没有喧嚣，只有无处不在的、被精密仪器注视的强烈压迫感。
长廊尽头，一扇厚重的暗色金属门，随着她的靠近，门无声滑开，眼前豁然开朗。
跟外面的冰冷逼仄的空间气息完全不同，里面的空间极其宽敞，到处都透着一股奢靡。
而傅砚深就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他身穿一件质地精良的灰色衬衫，领口随意解开了两颗纽扣，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一小片紧实的胸膛。
袖口挽至手肘，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有力，腕骨处扣着一块低调的黑色腕表，手里拿着红酒杯。
朦胧的月光洒在他身后的落地窗上，布满清辉。
走到近处，金丝眼镜后，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没有半点照片上看到的温润，有的只是对她的怀疑，与审视。
“江小姐……”
傅砚深缓缓开口，声音低沉悦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你比我想象中来的急切。想喝点什么？”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丝线，缓慢地、极具侵略性地滑过她的眉梢、眼角、紧抿的唇线、纤细的颈项，最后停留在她挺直却紧绷的脊背上。
那目光里没有丝毫男人对女人的想法，更像是要把她剖析开来。
江绾音压下因那缕目光而泛起的轻微战栗，无视着男人眸子里的压迫感，径直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她没有选择离他最远的单人位，而是就近坐在了相对近一些的这边，身体微微后靠，看似优雅放松，实则浑身都充满了戒备。
迎着那双在镜片后闪烁着幽光的眼睛，江绾音红唇微启，声音清冷。
“傅先生，客套就免了。不如开门见山，你煞费苦心引我来，有何指教？”
她刻意忽略了他话语中关于“急切”的暗示。
傅砚深低低地笑了起来，身体微微前倾，放下酒杯，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
“指教？”
他尾音上扬，带着一丝玩味的嘲弄，“自然是……签约啊，江小姐。你能在陆家立足，靠的可全都是星海项目那份特殊的合同。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了？”
关于这份合同有多特殊，江绾音自然是见识到了，但是她现在不知道特殊的原因是什么。
看着眼前的男人，江绾音唇角勾起一抹近乎讥讽的弧度，眼神却冷得像冰。
“想必傅先生已经听说过我在陆家的那场闹剧了。陆沉舟对我那般无情，我又何必在意他的死活？”
她说着，身体微微前倾，把跟傅砚深的距离拉的更近了一些。
“至少也得先晾他一下，让他知道我的重要性，免得再被外面的女人勾了魂。”
江绾音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她可没忘记，全世界都知道，江绾音有多爱陆沉舟。
“呵！”
傅砚深轻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显深邃莫测。
他忽然起身，江绾音顺着他的身影，只觉得眼前一暗，男人已经在她面前压了下来。
男人的大手按在她身体两侧的扶手上，将江绾音困在自己与沙发之间狭小的空间里。
混合着男性荷尔蒙的独特气息瞬间侵占了她的呼吸空间。
江绾音甚至能够看清楚他有几根睫毛，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温度。
男人的眸子紧紧的锁定着她，身体也越压越低，好似情人之间的耳语：“是不想签……还是，你根本拿不出合同？”
骤然冷下来的声音让江绾音的心猛地一沉，如同坠入冰窟。
她强压下心里的害怕与恐慌，迎着男人近在咫尺的审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伸手揽住了男人的脖子，甚至带着挑衅与妩媚。
看似随意的问题，却让江绾音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合同……不是一直都放在你这里的吗？为什么跟我要？”
江绾音的脸上始终带着浅笑：“当然，要是你想放我这里，也可以。拿来吧！”
她说着伸出手，面对傅砚深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她丝毫没有退却。
能找的地方全都找遍了，既然全都没有，那么，最不可能的地方，就是最大的可能。
甚至刚刚连他也说了，这份合同是江绾音在陆家立足的根本，既然这样，放在他这里，应该就是最安全的吧。
“合同……当然可以给你。”
傅砚深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身体又压低了几分，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这一切本就是为你准备的。”他凝视着她的眼睛，琥珀色的眸底翻涌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但前提是……”
傅砚深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进她的心脏，“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江绾音的心里瞬间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傅砚深甚至没等她说话，就已经起身看向窗外的夜景。
金丝眼镜的镜片反射着窗外照耀进来的朦胧的月光，目光锐利得仿佛能撕开一切伪装，直抵灵魂深处。
“你，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