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我什么？”宋书意好奇道。
“听说你们这次肥皂厂遇见事了？”王姐压低声音：“黄科长上午说，那个什么**厂长还带着人要抓你？”
宋书意笑笑：“也没那么夸张啦，我毕竟搅和了人家的生意，他肯定生气。”
王姐啐了一口：“我呸，他还敢生气？”
“什么东西啊，我记得肥皂厂才换了厂长没几年，没准儿他从上任就开始鼓捣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呢。”
王姐自以为的小声嘀咕，实际上整个屋里都挺得清清楚楚。
“聊什么呢这么热闹？”黄科长从外头走出来，手里拿着个搪瓷缸：“哟，小宋来啦，休息得怎么样？”
宋书意站起来，打了个招呼：“科长，休息的挺好的，谢谢科长放我半天假。”
黄科长摆摆手表示不算什么。
王姐兴致勃勃的冲着黄科长说：“科长，你再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一个人周旋在他们一帮人之间拖延时间，最后等到李副局长带人支援的呗，上午你都没讲完。”
黄科长哈哈大笑：“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想当时小宋哭着来找我，身上衣服裤子都挂破了，那叫一个惨哟。”
“我身为堂堂采购科长要是连手底下的人都护不住，这要是让别的科知道了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说得好。”王姐拍手叫好：“让他们知道咱们市总供不是好欺负的！”
黄科长比比划划，好像一个说书人。
宋书意：“……”科长，原来我们在肥皂厂的经历这么曲折吗？
小林关切的走到宋书意的位置，问道：“小宋，我可以看看你的伤口吗？”
“啊？”宋书意愣了一下，利落的撩起袖子：“没啥事，都好得差不多了。”
胳膊上的大片擦伤已经结痂，腿上的不方便露出来但也已经不流血了，今天早上还涂了一次碘伏。
小林扭捏着拿出一个小白瓶，“这是我妈妈自己配的药粉，你回去之后兑水和成药泥，涂上之后就不会留疤了。”
“真的吗，谢谢你。”宋书意新奇的拧开小白瓶，一股薄荷的清凉扑鼻而来，很是好闻，一看就是好东西。
她再次道谢：“谢谢你小林同志。”
小林摆摆手：“你喜欢就好，这次实在是太惊险了，比起你和黄科长的事，我和罐头厂厂长磨了一下午就为了多要五十瓶橘子罐头，简直是再简单不过了。”
“下次再外出公干，我陪你一起去，我可以保护你。”
“可不是嘛，”王姐结束了和黄科长的闲聊，凑过来加入话题：“我们拿着‘书意表’跟人软磨硬泡，顶多就是费费嘴皮子，要不就是看看人家脸色，你们这倒好，差点出事。”
她从抽屉里拿出块水果糖，塞给宋书意，“快吃块糖压压惊，我昨儿刚买了半斤。”
宋书意剥开糖纸，桃子味的甜香在舌尖散开。
她看着同事们手里的‘书意表’，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厂的配额，有的厂长签了字，有的还空着，需要他们再去跑一趟，其中缺额最大的就是猪肉。
黄科长把上午整理好的报表放在宋书意的桌子上：“小宋，这是肥皂厂的后续处理意见，要是没有其他问题，你就是顺路带给吴主任。”
“顺路？”宋书意纳闷。
“嗐，瞧我这记性，”黄科长一拍脑袋：“我刚才出门接水的时候碰上林秘书了，他说吴主任有事找你，让我给带句话。”
“一说肥皂厂的事，我就给忘了，现在正好，你看完意见表就去吧。”
“好嘞。”宋书意点点头，开始看肥皂厂的处理意见表。
意见表里详细的记录着对刘大海等涉事人员的建议处理措施，这些并不是最终的处理意见，最终结果还需要由吴主任审阅并交到更高级领导处，各级领导都没有异议后才会执行。
宋书意把意见表重新折好，起身往外走时，看见王姐正趴在桌子上写申请，毕竟在“请求暂缓增配猪肉配额” 几个字下反复涂抹，纸页都被戳出了毛边。
“王姐，咱们这批猪肉还没运来，这是又要增加配额了吗？”宋书意停下脚步。
王姐叹了口气：“可不是嘛，还是吴主任亲自来说的，说老百姓吃点荤腥不容易，让我们务必尽力，去找各场长再谈再议，务必把下个月的配额再提升至少五百斤。”
“这几个养猪场也就你和黄科长去的红旗养猪场答应了，其他场长一听，连电话都不接了。”
“我昨儿去菜场转了圈，黑市的猪肉都卖到八毛五一斤了，比鸡蛋还贵。”她忽然压低声音：“别的还好说，这猪肉哪是再谈再议就能解决的事啊！”
宋书意心里一动，看来浓缩饲料的事还真得尽快解决了。
她拿着意见表直奔吴主任办公室，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争执声，其中一个声音很熟悉，是还没去办公室的老周。
“吴主任，这猪肉配额真不能再加了！”老周的声音带着着急：“我们好不容易才和养猪场的几个场长谈好份额，现在连猪都没运到呢。”
“我知道不能再加了，”吴主任的声音里透着疲惫：“可是老百姓缺肉吃啊，有的半夜起来去猪肉站排队，就这还有买不到的。”
“手里有余钱的都这样，那些生活困难些的人家就更别想改善生活了。”
老周笑容苦涩，他扯扯嘴角：“我也知道老百姓难，但是实在是不能再加了。”
“那些场长也是看人下菜碟，万一翻脸把肉供给其他市……”
吴主任揉揉额角：“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
听到屋里传来脚步声，宋书意连忙后退几步，佯装刚刚走过来的样子。
“周哥。”
老周打起精神：“小宋来啦，身体怎么样，还疼不疼？”
“都结痂了，小林还给了一瓶**妈做的药粉，我回去就涂上。”宋书意说道。
“那就好，小林妈**手艺我们都知道，这下是不会留疤了。”老周点点头：“你找吴主任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