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陆宁儿一字一句的开讲,底下越来越安静。
一开始还有些交头接耳的声音,到了后面,甚至身子挪动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在陆宁儿的浩然之意下,所有人都仿佛被带入了她所讲的情境之中。
开始去尝试着理解、记忆陆宁儿讲的内容。
而陆宁儿自身,也在这种讲道的过程中渐渐遁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她的身心无限安宁,不似顿悟,因为她能清楚的感觉到每个人的情绪。
就好像在以俯视的视角看着每个人。
记忆中的篇章不断在她心中流淌。
在原本理解的程度上,又明显有了更深的参悟。
陆宁儿甚至都没有发现,她的身上开始渐渐浮现出一抹淡淡的荧光。
犹如宝相庄严,令人望而生畏。
扶龙学宫内院,天子与李天策正坐在一扇窗边,望着大殿上方那不断凝聚的气象,李天策不禁感慨道:
“这丫头,身上有文祖血脉,天生与文道亲近,得气运所钟,不得了,真的不得了啊...”
天子也有些感慨。
他算是看着陆宁儿长大的,自从今年秋天陆宁儿顿悟之后,她似乎也渐渐得到了文道气运的认可。
毕竟作为陆承安的侄女,她体内流淌着与陆承安一样的血脉。
再加上陆宁儿本就心思玲珑,心境天真无暇。
对于常人来说那些只能流于表面上的文脉学问,在陆宁儿那里就像是她的根本,是她不需要向李仲明、陈渊他们那样去苦心参悟就能自然得道的本能。
不出所料,在将来的九州天下,必定有陆宁儿的传说。
而此时,远在数万里之外的陆承安望着北方的天空,却眉头紧锁。
文以载道的文脉大阵被激发了。
最为文祖,陆承安立即便知道根源是哪里,是谁。
通过文以载道的神通,陆承安看到了一些模糊的画面。
看到了文道经过陆宁儿的口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向这座天下传播。
作为反馈,陆宁儿必定会得到无法想象的文脉气运馈赠。
说不定会直接让她的修为一下子从中三品拔高到上三品。
这自然是好事。
可陆宁儿毕竟还小,领悟还不够深刻。
这个时候如果修为贸然暴增,短时间内虽然不错,但只要将来陆宁儿心境稍有差错,或许就会引来难以想象的反噬。
这世上的一切都是平衡的,得到了多少就要承担多少。
小小的宁儿,还无法承担文脉气运如此巨大的重担。
但此时,陆宁儿正在讲道的玄境之中,一旦强行干预,无疑是对陆宁儿的一种否定。
所以陆承安只能谨慎地盯着,以免出现差错。
扶龙学宫内,陆宁儿对于这一变化毫无察觉。
依然在宣讲她心里所领悟的内容。
一字一句,字字珠玑。
时间一点点过去,在座的人完全沉浸在这种氛围之中。
当讲道接近尾声,陆宁儿心中灵感也渐渐枯竭。
那种玄境才慢慢散去。
陆宁儿停下讲道,沉默了片刻,随后看向众人道:
“好了,今日所讲到此为止,尔等需谨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散课...”
当散课两个字说出口后,蓦然间,天地震动。
整座天都城的百姓都下意识望向天空。
只见天穹之上忽然响起朗朗读书声。
空气中开始飘荡起阵阵若有若无的墨香。
随后一道莹白色之中带着丝丝缕缕金色光芒的光柱从天而降。
直射扶龙学宫大殿,穿透了屋顶,落在了陆宁儿身上。
陆宁儿神魂一震,神庭紫府之中当年观摩陆承安抄录《传习录》而烙印下的那些文字篇章开始一个个显现,在她的神庭紫府飞舞。
那肉眼可见的文道气运不断的填补陆宁儿的神魂,浩然正气开始猛增。
修为也在这个过程中一步步被拔高。
六品中,六品上,五品...
仅仅十几息的时间,她便走过了六品和五品的全过程,直接进入了四品之列。
然而此时,那文道气运却仿佛受到了约束,开始快速衰弱。
陆宁儿心有所感,抬头望去。
心头莫名一顿,以神魂开口道:
“二叔?”
那文道气运的源头,果然传来一个只有她能听得到的声音。
“嗯,是我。”
陆宁儿大喜。
“二叔,你在哪?你能看到我吗?”
陆承安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带着笑意说道:
“宁儿,好样的,因为你,文道一脉往前迈出了一大步。”
陆宁儿嘻嘻笑道:
“二叔,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陆承安笑道:
“以你的功德,文道气运能够轻而易举的将你的修为提升到三品,但被我截住了。宁儿,你可有怨言?”
陆宁儿摇头,回道:
“没有,因为我知道,二叔只会为了我好。而且宁儿学疏才浅,还承担不起这么大的气运。”
陆承安欣慰道:
“你能明白就好,这剩下的一半气运二叔帮你先存着,等你将来更加成熟了,文脉大道自然会徐徐馈赠于你。”
随着陆承安这句话说完,那由文脉气运以及功德之力凝聚的光柱也彻底消失了。
陆宁儿在心中连连喊了几句“二叔,二叔?”
可却得不到回应。
忍不住抱怨道:
“离开那么久,也不知道回家看看...”
而此时,现场数百位听课之人早已是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看不懂那道光柱是什么东西,但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极为浩大的力量。
此时,陆宁儿在他们的心中已经变得大不相同了。
刚听完课的时候他们对陆宁儿更多的是叹服,但此时,见证方才那场震撼的异象后,对陆宁儿他已然多了一些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小姑娘,绝对不止是学问惊人那么简单。
陆宁儿回过神来后,看了眼底下的人,皱眉道:
“你们怎么还不走?我可没精力再讲一场了...”
听着她那天真烂漫的话语,台下众人不由得一阵恍惚。
一时间竟分不清楚,方才的威严博学和此时天真烂漫,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