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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学士坐在上首，目光时不时地落在芷柔身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案几上，映照出一片温暖的光晕。想起前些日子沈家那位派人来说的那番话，她的心里不禁泛起了涟漪。
“这孩子……”柳学士轻轻叹了口气，目光中带着几分复杂。
原本随着沈家离开福宁府，她是打算辞去这夫子之职的。毕竟一路奔波，实在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承受的。可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沈家那位送来了橄榄枝，言语间透露出的意思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才让她在周夫人的再三挽留下，继续留在了沈家。
课堂内一片静谧，只有翻书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蝉鸣。柳学士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芷柔身上，这一次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这丫头马上就要满十三岁了。这些年来，芷柔的容貌渐渐长开，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灵秀之气。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说话时唇角微扬的弧度总能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若是放在龙都，也绝对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坯子。
“那位究竟是看中了什么？”柳学士暗自思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面。
在沈家任教三年，她虽然从不过问家事，但该知道的也都略知一二。就比如宁亲世子府的少郡王对芷柔的态度，总是与旁人不同。每次见面，少郡王那双总是带着几分倨傲的眼睛就会变得柔和，两个人说起话来，总能聊得热火朝天。
“就为这点事情，那位才会对芷柔如此上心？”柳学士蹙眉，手指停下了动作，“可沈家的门第，怕是配不上宁亲世子府的嫡子。”
阳光渐渐西斜，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柳学士的思绪也随之飘远。虽说那位是少郡王的生母，但当年与宁亲王的关系闹得太僵。就算她有心撮合，恐怕也难以左右儿子的婚事。更何况，这些年来宁亲世子府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正当柳学士思绪万千之际，芷柔突然抬起头来，恰好对上她的目光。阳光下，少女的眼眸清亮如水，带着几分疑惑。
柳学士连忙移开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整理着桌上的书籍。心中暗自懊恼自己的失态。
芷柔被夫子这奇怪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低头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打扮，又摸了摸脸和发髻，却没发现什么不妥。她正想开口询问，却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春翠笑吟吟地走了进来，裙摆轻摆，带起一阵清风。她向柳学士行礼后说道：“柳学士，夫人急着见大小姐，想请半日假。”
“去吧。”柳学士点头应允，目光柔和地看向芷柔，又叮嘱道，“今日所学要好好温习，书法功课不能落下。你虽然学得不错，但切莫骄傲自满。”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敲击桌面，意味深长地说：“这世上，只有真本事傍身的人，才可以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也才有说不的底气。”
芷柔虽然不明白夫子为何突然说这些，但还是恭敬地应道：“学生谨记。”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少女特有的朝气。
收拾好书本，芷柔跟着春翠往主院走去。院子里的石榴花开得正艳，红艳艳的花朵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路上，她忍不住问道：“春翠姐姐，母亲召唤我何事？”
春翠笑而不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只说：“小姐过去便一目了然。”
穿过回廊，转过几道弯，来到主院。芷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田小麦，不由得惊讶出声。他还是那副憨厚的模样，只是衣着比之前整齐了许多。
“怎么称呼的？”周夫人立刻出声提醒，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赵忠的亲兵正在值守。”
“赵忠？”芷柔一愣，目光在田小麦身上打量。
“是啊，”赵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解释，“少郡王说二狗这名字不雅，专门为我赐下新的闺名。现在府里的人都这么叫我。”
芷柔点点头，转而问道：“你这次来是？”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那辆遮着麻布的马车上，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赵忠指着院子里的马车道：“郡王命我为小姐更换窗户玻璃与顶瓦，说一定要赶在姑娘生辰前完工。”说着，他掀开了马车上的麻布。
阳光下，琉璃制品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芒，美得让人移不开眼。芷柔走近马车，仔细打量着这些琉璃制品，每一件都做工精细，毫无瑕疵。
“琉璃生产得如何？”芷柔关切地问道，手指轻轻抚过一块琉璃瓦，感受着它光滑的触感。
“很顺利，”赵忠笑道，眼中带着几分自豪，“这些日子少郡王亲自盯着。现在不少商人都上门求购，要不是少郡王坚持后天才开始售卖，这批货早就被预订一空了。”
听到这个消息，芷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知道，这意味着琉璃作坊终于步入正轨，少郡王的心血没有白费。
“这些琉璃……”周夫人走近，仔细端详着，“做工比之前的还要精细许多。”
赵忠连连点头：“是啊，少郡王这段时间可没少下功夫。每天天不亮就去作坊，有时候连饭都顾不上吃。”
芷柔听着，心中泛起一丝暖意。她知道少郡王是个要强的性子，既然答应了要帮她，就一定会做到最好。
“对了，”赵忠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少郡王让我带给姑**。”
芷柔接过信，纸张上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她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准备回房后再看。
琉璃厂的事情谈不拢，郭景芷也不再纠缠，转而提起了琉璃生产的事情。他端起茶盏，目光在茶水的氤氲中微微闪动。
“听说琉璃厂已经开始生产了？”郭景芷放下茶盏，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
洛星辰靠在椅背上，神色淡然：“是的。”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郭景芷眯起眼睛，语气意味深长：“你那表舅母跟表妹对琉璃制品爱不释手，前些日子还在说想要添置些新的。”
“第一批琉璃产量有限，大部分都送去龙都了。”洛星辰微微前倾身子，“剩下的要在八月初一做展品，给各地商家看看品质。”
郭景芷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叩击，眉头微蹙：“你不是打算白送十三套出去吗？怎么，连自家亲戚都顾不上了？”
“这是朋友建议的推广方式。”洛星辰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整个大周朝开创的第一家琉璃作坊，还需要什么推广？”郭景芷冷笑一声，“难道还怕卖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