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的夜。
空调外机嗡嗡作响，扰人清梦。
灰原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外面月辉透过窗户，撒在地上。
斑驳的辉光就像她的忧愁，在每个夜晚都会出现。
“姐姐.你还好吗？”
地上的辉光仿佛变成了姐姐的模样，薄薄的笑容带着牵强，但却喜欢在自己面前强打起精神。
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姐姐应该没少给酒厂做坏事吧。
如果有一天，夏川叔叔真的推翻了酒厂，姐姐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她的思绪忽然顿住。
会有这么一天吗？
扪心自问，还真不知道。
“前段时间的视频，到底是谁呢，能放在我的书包里面。”
不想去思考姐姐会怎么样，灰原哀转移注意力放在自己前几天得到的U盘上。
这个U盘出现得很奇怪。
在自己的书包里面。
她很清楚的记得，那天上下学的路上，没有人靠近过自己，少年侦探团不算。
所以，只可能在学校里。
茱蒂吗？
对方是FBI的人，是赤井秀一的手下，赤井秀一是姐姐的前男友。
灰原哀轻轻摇头。
不可能！
姐姐应该不在他手里，而且他真在乎这段感情的话，当初也不会走得如此果决。
他和姐姐之间，没有真爱。
“福尔摩斯说过，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还剩下一个时，不管有多么的不可能，那就是真相。”
灰原哀忽然嘀嘀咕咕的说出了这句话。
这是柯南那家伙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之前她对此嗤之以鼻，认为只是柯南**的口头禅罢了。
可这句话已经多次在脑中回响了。
不仅仅是这一次，之前也有一次同样的情况。
龙舌兰这个人，难道可以进出家里？
灰原哀对龙舌兰的能力不了解，但她了解夏川叔叔。
以夏川叔叔的能力，龙舌兰不应该做得到。
“所以，龙舌兰其实和夏川叔叔有关吗？”
恍惚，她又回到了那个雨夜，自己摔在米花町二丁目的事情。
那天晚上，是阿笠博士和夏川叔叔救下了自己。
是偶然吗？
可弗兰克也住在二丁目，和阿笠博士家相隔不远的样子，他应该是去弗兰克家吧？
夏川叔叔的身份不简单，弗兰克又为什么恰恰好住在工藤新一和阿笠博士家附近。
是不是他们早就知道了工藤新一变成柯南的事情？
“要不，我去问问夏川叔叔？”
灰原哀轻轻出声，似在和自己说话。
“哎呀。”
灰原哀一惊，看向声音方向，发现是阿尼亚在梦中喃喃自语。
应该是在梦里和邦德玩吧.
想起夏川这段时间对待自己的态度，她又觉得如此怀疑夏川，是一件非常不要脸的事情。
人家都对你这么好了，你怎么还阴恻恻的揣测这些。
——那自己和赤井秀一有什么区别？
忽然，楼下传来邦德的叫声。
声音虽小，但她耳清目明，所以还是听见了。
可能是夏川和约尔这两位名义上的监护人回来了。
“算了，还是睡觉吧。”
她闭上眼睛，将被褥往上提了提，双手缩回去。
“咔嚓。”
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灰原哀没有睁眼，她知道是夏川或者约尔来看她们是否已经睡着。
为了不让人担心，这种情况她都会假装睡着。
门并没有重新关上，她感觉好像有人走到了她的身边。
睁开眼，果然看见约尔站在自己的面前。
“醒了。”
“还没睡着。”
“下来一下，夏川有话要和你说。”
“呃嗯.”
灰原哀愣了一下，但还是答应道：“好的。”
等灰原哀下来的时候，就看到夏川和约尔两人坐在沙发上，目光纷纷落在自己身上。
这种目光，让她有种不自在的感觉，很奇怪，似乎要发生什么事情的样子。
“夏川叔叔，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夏川没有直接开口，斟酌着从哪里说起才能尽可能让灰原哀不会难受。
“其实吧，当初你能从组织逃出来，是夏川给了你帮助。”
约尔有些不满未婚夫的犹豫，直接将这则对灰原哀来说属于轰炸性的消息说了出来。
空气忽然凝固，灰原哀整个人僵立在原地。
过了一会儿，她才牵强的笑问：“什么意思，我应该和约尔姨姨说过吧.我之所以离开，是因为龙舌兰帮我打开了.”
她的声音一顿。
“嗯。”约尔轻轻点头：“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吧？”
“我猜不到。”
灰原哀的额头沁出冷汗，心脏急剧跳动。
想问的时候，如同百爪挠心，但真的把这个话题摆到明面上来，又让她不想去深入了解，去知晓真相。
再者说，龙舌兰将近两米高，夏川叔叔虽然也是比较高的类型，但少说也要差个十几厘米吧？
“易容，增高，变声，这对我来说，并非难事。”
夏川忽地开口，语气带着浓浓的大阪腔，眼神也变得阴鸷了许多，如同一只择人而噬的猛禽。
这种眼神变化只在一瞬间，却仍让灰原暂时停止呼吸。
太像了.
不对，是一模一样！
当初龙舌兰和自己接触的时候，就是这样子的啊！
“夏川叔叔.”
灰原哀有点难以接受。
她可以接受夏川是杀手，是什么对酒厂有觊觎的另外一个黑恶组织的高手，也能接受他在为某个国家势力卖命。
但很难接受对方就是龙舌兰的事实。
还是雪莉的时候，她和对方接触了很多次，感觉并不愉快。
虽然对方没给自己带来什么实质性伤害，但每一次说话开口，都让她的精神遭到了压迫。
特别是后面，对方把自己姐姐藏起来之后，这几个月来一直深受思念的困扰。
“原来是这样子吗？”
灰原哀还是无法理解夏川的行为，“既然如此，所以你一开始把我从组织里面带出来，就是为了APTX4869吗？”
“包括后面莫名其妙的研究资料，也是你给我的？”
夏川沉沉点头。
天塌了.
灰原哀只感觉天旋地转。
原来之前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夏川根本就是想着利用自己罢了。
他也是想要得到APTX4869的一份子。
“小哀。”
约尔觉得自己不开口，两人之间的误会会加深。
“你应该知道的，夏川从来都没有让你继续研究APTX4869的想法，否则大可以直接用你的姐姐威胁。”
“对，我姐姐呢？”
小女孩根本就没时间思考，只听清后一句话。
自己的姐姐就在龙舌兰手里，现在知道夏川就是龙舌兰，那么姐姐就在夏川的手里。
还说不是威胁？
否则为什么不让自己和姐姐见面？
而且，当初龙舌兰确实说过让自己好好研究A药。
她看向夏川。
约尔的解释不想听，她想要听到夏川自己亲口解释。
也好让自己，断了最后的心思。
此时，灰原哀的身上似乎升起了一道无形的屏障，将自己和夏川约尔，和这个世界隔离开。
她又恢复了当时刚刚从组织逃离，在阿笠博士家和夏川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那种警惕。
如同一只被抛弃的小猫，对世界充满恐惧。
“我确实知道你的姐姐在哪里，但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用她来威胁你什么。如果要威胁的话，直接把你绑到一个研究所不是更简单？”
夏川诚心诚意的解释并没有得到认可，灰原哀依旧保持警惕，或者或现在其实她已经听不下去夏川的话，只想和他拉开距离。
看着对方后退，夏川内心有些难过，早知如此，还不如一开始的时候就坦白。
“之所以不让你见宫野明美，问题并不是出在你身上。而是宫野明美情况暂时不适合你见面，他现在被公安保护起来，就在尤里的手里。”
“前几天U盘内的内容你应该也看过了吧？”
夏川摇着头苦笑：“之所以帮助你逃脱酒厂，只是为了延缓研发APTX4869的进度，我不希望这种药物能够面世。”
“但柯南这种人又是存在的，所以我并没有阻止你对药物进行研究。”
“对啊对啊！”约尔又补充道：“应该有不少次吧？夏川看到你在忙，强行把你拉去旅游散心，如果他真的是为了A药，完全可以当做没看见啊！”
是这个道理没错。
灰原哀内心已经接受这个说法，但还是感觉到了膈应。
这种感觉很奇怪。
就好像一家人，就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等等
还有阿尼亚呢，这个家伙也什么都不懂。
如果这样的话，似乎好受了一点呢。
“.”
楼梯转角，阿尼亚正偷看着下面的一幕，大拇指放在嘴边，啃着指甲。
好像下去告诉灰原，其实她什么都知道，而且比母亲知道得更早。
但阿尼亚已非吴下阿蒙，知道这种时候不能乱说话。
“不管如何，先记录美好生活。”
嘀嘀咕咕的，相机就架了起来。
“那你们为什么今天晚上忽然要告诉我这些呢？”
灰原哀终于能够理解前面几天，她虽然有所猜测，但就是死死不肯找夏川询问的原因。
原来是怕失望啊。
就像现在一样，她宁愿夏川和约尔欺骗自己一辈子。
“是和昨天的旅游有关吗？”
夏川和约尔昨天打着旅游的名头离开，她本来就有所怀疑，现在几乎可以确定。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让夏川和约尔选择告诉自己真相呢？
“嗯，是关于你父母的事情。”
夏川有点后悔，不太想说，但约尔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他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这才缓缓说道：“昨天我们发现了关于乌丸莲耶的线索，所以去查了一下。”
“这次调查，确实有所收获，我们的目标曾经是乌丸莲耶的亲信。”
“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乌丸莲耶亲信的事情。”
“我听过。”灰原哀直接了断的点头：“不过我只知道他有一个司机，看上去普普通通，武力听说不弱，好像不比琴酒差多少。”
这个东西之前一直都没有提，或者说是没有在意。
因为现在根本就摸不到乌丸莲耶的影子，说出来也是白搭。
“他有很多亲信吗？”
夏川点头，继续说：“这次我们查到了一对兄弟，姓桢野，不过在乌丸莲耶身边的时候，应该是被称作七号和八号。”
灰原哀摇头。
这她就不知道了，司机的事情还是很久之前偶然听到伏特加提起。
听伏特加的说法，似乎也没见过对方，了解来自琴酒的口述。
“十七年前，他们从乌丸莲耶的眼皮子底下跑路了，改头换面生活。”
“十七年前？”
十七年，对灰原哀来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年份。
那一年，她才一岁。
那一年，她的父母，死在一场实验意外。
“这对兄弟和我父母的死亡有关，对不对？”她急切的追问，“我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
死于科研意外，她一百个不愿意相信。
从研究资料就可以看得出来父母研究的是什么，那又不是什么化工产品，爆炸也太扯了。
就算是仪器出现问题，父母也不应该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接下来几分钟，夏川详细讲解了从资料上看到的，再结合之前宫野明美的说法，以及一些合理推测。
简单来说，宫野夫妇用自己两人的死亡制造混乱，让乌丸莲耶手慢脚乱，然后让桢野两兄弟把自己的两个女儿带走。
然而计划只成功了前面一半。
桢野兄弟跑路了，留下了宫野姐妹。
灰原哀眼角滑落泪水，咬着下嘴唇，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已经是十八岁的成年人了，不能哭。
“其实本来不想告诉你来着。”
夏川轻轻叹了口气，帮灰原哀擦拭脸上的泪水。
“但没办法，有些事情确实应该告诉你，每次看到明明没有睡着却要装睡的你，我就不忍心。”
今晚得到的消息太过沉重，也太过震撼，灰原哀暂时还没从那种状态缓过来。
约尔朝着夏川示意了一下，让他回房间，接下来就是母女之间的时间。
虽然灰原哀没有叫妈妈，但她已经把对方当做了女儿。
“约尔姨姨，我知道的，你和夏川叔叔其实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要不是因为有你们，我可能会更危险。”
听对方这么说，约尔更用力的将其搂在怀里。
——更心疼了。
“疼”
“抱歉。”
约尔连忙放开。
“没事。”灰原哀那满是泪水的脸忽然抬起来。
“谢谢！”
这声谢谢包含多种感情，连灰原哀自己都无法细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