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这时云时起淡漠地抬起眼来看她,目光冰冷得不近人情,声音却是平静得毫无波澜:“想好了再说。”
榆非晚心口一跳。
我去。
他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凶。
而且这副威胁的口气是什么意思?
榆非晚突然有点不敢说话,她拿起茶杯放在唇边,抿了一口茶水,斟酌着说:“差不多,差不多。”
“嗯。”云时起冰冷的脸色好似有所缓和,继续用平静的语气说:“那从明天开始,就不要再出去了。”
榆非晚握着茶杯的手一晃,茶水便哗啦啦地洒到了桌子上。
云时起淡漠地垂眸看去:“怎么?”
榆非晚抬头对上他的眼,只觉得他的眼神格外冷淡,宛若千年寒潭,却又泛着若有若无的潮意,像是湿漉漉的春雾。
认识他这么久,她从未见过他用这种眼神看她。
好可怕。
她没来由地不敢说话,不敢反驳,抿着嘴唇,说:“没,没事。”
其实有事!
她忙活这么久,明日就能拿到隐魂玉了!
可是为什么云时起今天看起来这么奇怪?
她思来想去,估摸着他明天可能就好了,到时她再偷偷溜出去,她很快的,拿了就回来,等下次他再惹她,她就有机会教训他了!
云时起的目光落到她身上一瞬,仿佛看透一切,蓦地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说:“那从明日开始,我封闭魔域,你以后都不要出去了,好不好?”
榆非晚眼睛倏地睁大:“什么?”
云时起撑着脸看她,目光冷冷淡淡,声音平静得近乎温柔:“不愿意?”
榆非晚和他四目相对,皱了皱眉,突然问:“你今天怎么了?”
云时起淡淡说:“没怎么。”
说完,他修长如玉的手叩了叩桌面,说:“就这么决定了。”
然后站了起来,颀长的身形在火光下格外夺目,如寒松负雪,孤高而凛冽。
榆非晚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往外走,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云时起忽地回过头来,轻声问:“想吃什么?”
榆非晚和他对视着。
此刻正是酉时,乃晚膳时间,一般来说,若是他们二人不去外面吃,那就是云时起亲自下厨。
她声音有些弱:“粥吧。”
云时起嗯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了。
榆非晚趴在桌子上,愁眉不展。
云时起到底怎么了?
突然发什么疯?
他明天真的要封锁魔域吗......
她很想问他为什么,但是又不敢问,或者说,问了他也不一定会说,但他一定会做。
那样,她就拿不到隐魂玉了。
呜呜呜她忙忙碌碌那么久,要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吗?
不行。
榆非晚猛地站起来。
趁他现在在做饭,她偷偷溜出去找谢霜迟,只要她速度快一点,她一定能在晚膳前赶回来的。
哪怕,哪怕她晚一点,到时再和云时起撒个娇就没事了。
榆非晚这么想着,便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另一头,云时起感受到同心契的异动,切菜的手一顿,眸光晦暗不明,在原地静默许久,才引水冲洗了一下手,然后缓缓往外走。
*
今夜的天气格外不好,天空格外地沉闷,黑云重重地压下,暴雨倾盆而至。
榆非晚飞到一半,不得已迫降下来,落到一片小树林里。
望着半空中密密麻麻的雨丝,她神色忧愁,撑着一把油纸伞呆呆地站在原地。
雨太大了,气流不稳,她暂时没办法稳稳地御剑。
完蛋了。
这下她肯定不可能准时赶回去了。
她想起方才云时起的异常,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
但来都来了,她总不能无功而返吧。
榆非晚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撑着油纸伞往前走,心里祈求这雨快停下来吧!
她越往前走,心里不安的情绪便越强烈,几乎要将她吞没。
榆非晚捂着莫名加快的心跳,此刻她只想早一点回去,便也不走路了,撑着伞就往前跑。
偏她越跑心跳就越快,快到极致的时候,心底蓦地浮起一丝陌生而熟悉的感应,她像是意识到什么,瞳孔倏然睁大,就在此刻,她身后的空间被撕裂开来,一只手猛扼住她的后颈,将她往后狠狠一拖。
冰冷的气息铺天盖地而来,榆非晚身体僵住,下意识回身,云时起顺势掐住她的脖子猛将她按在树上,冷冷掀唇:“跑什么?”
油纸伞早已被大风刮走,雨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顷刻间浸湿了两人的衣衫。
一道霹雳猛地打响,忽明忽灭的白光映亮云时起的面容,如诗如画,却也如霜似雪,淡漠得不带一丝感情。
雨水淅淅沥沥顺着他的脸往下滑,从他的肩膀溅起,湿漉漉地映入榆非晚眼底。
她看着他,不敢说话。
头一次在心底生出对云时起害怕的情绪。
尽管他掐着她脖子的手并未用力,尽管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她。
但她就是莫名害怕。
云时起神情冷漠,死死盯着她,沙哑道:“你骗我。”
他声音落下之际,又是一道霹雳打响,震天撼地,白光打下来,映得他英俊的侧脸半明半昧,潮湿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