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霜和欲雪合并成一把剑后,他和她可不就是只能活一人了。
即便他们相爱了,也要顺便除去一人。
不,是即便相爱了,也不要他们活。
藏经阁里的壁画上,每一次都是两个人一起死。
榆非晚也反应过来了,脸色微沉,又不免心惊。
算得也太深了。
君临继续道:“其实若霜和欲雪本就是一把剑,一把神剑,只是天道为了令祖龙和元凤的后代相爱,硬是把神剑锻造成两把雌雄剑。雌雄剑认主后,剑与其主命运相连,同生同死。且雌剑和雄剑的主人必牵绊一生,纠缠不休。”
“那你呢?”云时起声音很淡,看着君临,道:“叶无尘的存在是为了吸纳世间的邪气。若霜、欲雪的存在是为了令我们相爱,顺便杀死叶无尘。你的存在,是为了什么?”
“引你们下山。”君临道,“如果我不作恶,你们怎么会下山除魔?又怎么会绑定情蛊和共感?便不会相爱了。玄武门是祖龙的地盘,若是你们一直待在这里,是绝对不会有接下来的发展。就连这个藏经阁,也是为了引你们下山而建造的。”
“所以,背后的壁画便是祖龙和元凤留下的,他们争不过天道,便只好用这样的方式来警醒后人?所以,也只有我和他的法力才能揭开真正的壁画。”榆非晚沉声道。
虽说方才她劝过云时起,不必理会这些算计。
可当所有真相赤裸裸、血淋淋地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不免心惊、沮丧、迷茫,甚至害怕。
原来他和她的一生,会走的每一步路,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被算计出来的。
是天道和龙凤的博弈。
君临、若霜、欲雪和叶无尘都是天道的棋子。
那么,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呢?
如今看起来是天道占了上风,他们顺利绑定了情蛊和共感。
龙凤会怎么反击呢?
这种被命运束缚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榆非晚缓缓蹲下身体,捂着脑袋,看起来很懊恼。
云时起脸色亦是凝重,看了看她,也蹲了下来,将人揽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榆非晚抬眸看他,委屈巴巴地道:“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说罢,忽然指责他:“当初在藏经阁的时候,我便说不要下山,是你非要下山的,看吧,真的进了天道的圈套里了。”
云时起抿了抿唇,一言不发。
他当初为什么非要带她下山呢?
因为很早的时候他就喜欢她了,可是她的记忆被抹去了。
她不记得他了。
如果让她一直待在玄武门,她会交到很多新朋友。
不会像小时候一样,她只有他,所以只能和他玩,才会不知疲倦地去纠缠他。
而他性格太傲,什么也不愿对她说。
若是不下山,不把她绑在他身边,他们便不会有今天的关系。
可他为什么会这么早就喜欢上她了呢?
是天道的逼迫。
天道把她送到他面前,用惊雷逼迫他照顾她。
在朝夕相处中,他的心渐渐沦陷。
她的性格倒也是符合凤凰,热情似火。
他像深海中的龙,冷淡如冰。
冰块一遇到火,就要化了。
云时起轻轻地叹了一声。
全是算计。
为了让他们在一起,开了个天大的金手指。
思绪回笼,他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道:“你急什么?你不是还没喜欢上我?”
看来还是元凤的设计更胜一筹。
一定是她的师父对她做了什么手脚,才会让她变得这么迟钝,这么不解风情。
可祖龙这一边的势力显然比元凤更强,有四大家族,有四位法力超过五百年的师尊。
他们完全可以先把她杀了,再把他的记忆抹除,逼着他继续修无情道,继而飞升。
榆非晚垂着眸子,眸中的情绪闪了又闪,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道:“距离情蛊解开竟然只剩下一个月了!既然天道非要我们在一起,那偏不要如它的愿!我可不想死,我看我们就此分开吧,以后都不要再见面了,这样看它还拿我们有什么办法。”
云时起眼眸暗了暗,抱着她的手臂紧了几分,沉声道:“不行。”
“为什么?”榆非晚从他怀里直起身体,神情认真,道:“我觉得这是个绝妙的方法,这样我们都不用死了。到时你去寻祖龙,我去寻元凤,他们定然不想我们死的,便一定会想方设法替我们解开情蛊和共感的。”
“然后呢?”云时起神情淡淡,语气有些冷,“解开之后,你真想飞升去灭了天道,把元凤放出来?”
“我……”榆非晚拧眉纠结了一下。
就从目前得知的信息看来,天道并非十恶不赦。
它只是牺牲少部分人的利益,挽救大部分人的利益罢了。
“可是,我不想死。”榆非晚低声道。
她的想法十分简单,就三个字,不想死。
兴许是她这大咧咧的性格,兴许是她健忘,很多不开心的事转眼间就忘了。
总之这么多年来,她活得很轻松,也很开心。
她一点也不想失去这样幸福快乐的日子,去做一只冷冰冰的孤魂野鬼。
”又不一定是你死。”云时起眉眼低垂,低声道,“说不准是我死。”
榆非晚猝然抬眸,对上他清澈平静的目光,心底泛酸,道:“好不公平。”
“怎么有人生下来就是为了死呢?”
云时起极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道:“我们还有一半的机率,可叶无尘连这一半的机率都没有,他必须死。而这三把剑虽然不会死,却是轮回了一次又一次,永远麻木地执行着每一次的任务。”
榆非晚咬咬牙,道:“这么听起来,天道真是太可恨了,很想杀上去灭了它,可它做的又都是好事。”
“嗯。”云时起深深地看着她,道:“所以,你还要走吗?你都说了,它做的是好事,你还要违背天道的意志吗?”
榆非晚烦躁地蹙着眉头,又戳了戳君临,道:“你有没有什么破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