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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鬼东西
只见她那只手,正死死地抠在铁皮柜门最深处,一个角落里。
摸着的,不是破纸!
是一个巴掌大小,冷得扎手的东西。
那东西硬邦邦的,摸上去刺骨的冰。
根本不是这破厂子里该有的铁疙瘩。
徐莹像被那东西冻着了,猛地抽回手。
借着档案室破窗户透进来的那点昏暗的光,我看清了……
那玩意儿是个方方正正的金属盒子。
表面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正丝丝地冒着肉眼可见的寒气。
就它躺在那儿,周围的空气都像降了几度。
这**什么鬼东西?
档案室那股子灰呛得人肺管子疼,徐莹手里攥着那个冰得扎手的铁疙瘩盒子,跟我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敢动。
这玩意儿邪性,摸一下跟摸死人骨头似的冰。
“操...先收着!”我喘了口粗气,把那点烧上头的邪火硬压下去。
徐莹也飞快地把扯开的布衫拢好,系扣子的手指头有点哆嗦,脸上还带着刚才被我啃出来的红印子,眼珠子死死盯着那盒子。
又像是怕,又像是恨。
这盒子来得太邪门,像有人故意塞柜子里等着我们摸。
连着几天,厂子表面上看着消停了点。
机器转得还算顺溜,老鲁推着二狗子那破轮椅在车间溜达,二狗子腿吊着石膏,嘴皮子倒利索,指挥这个吆喝那个。
强子跟李寡妇那点事儿遮遮掩掩,工人们起哄当.乐子。
张彪拄着拐杖,骂骂咧咧地满厂子转悠监工,嗓门比机器还响。
可徐莹跟我之间,那股劲儿变了。
食堂打饭,她给我舀菜,勺子不抖了,可眼珠子不看我。
我凑近了想搭句话,她跟受惊的兔子似的往后缩半步。那
晚上在档案室撕巴的事儿,像根刺扎在俩人中间。
梁莎莎那娘们冷眼瞅着,跟看猴戏似的。
下午,日头晒得铁皮屋顶发烫。
我刚从冲压机底下钻出来,一身黑油汗,瘫在血手印控制台底下喘气。
梁莎莎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走过来,鞋尖停在离我油乎乎工装裤腿半尺远的地方。
她没废话,直接甩过来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温存够了?”
“甜头也尝了?该醒醒盹儿了!”
我展开那张纸。
上面线条密密麻麻,但能看出来是厂子地下的结构图。
比之前模糊的鬼画符清楚多了。
几个地方用红笔圈得刺眼,旁边还标着吓死人的符号。
骷髅头!
三角里头三个圈!
还有闪电叉!
其中一个红圈,就**套在厂子最犄角旮旯那个早就报废的老锅炉房底下。
“徐莹脖子上那破锁片,加上我弄明白的鬼子蝌蚪文,对出来这么个玩意儿。”梁莎莎抱着胳膊,眼珠子扫过不远处正在清点扳手的徐莹。
“底下埋的东西,够你们这群不知死的玩意儿,死上一百次都嫌少!”
她声音压得更低,凑近点。
“赵卫国?屁!”
“他就是条看门的老狗!真正吃肉的玩意儿,闻着味儿了!”
“这几天厂子外头转悠的勘探队,晚上滋滋啦啦的怪信号,还有老锅炉房半夜传出来的铁敲铁声真当是闹鬼啊?”
我捏着那张纸,手心都是汗。
图纸硬邦邦的。
“咋弄?”我嗓子发干。
“咋弄?”梁莎莎嗤笑一声。
“想活命,想把这雷挖出来,就趁早!”
“从老锅炉房底下,给老子炸条路下去!”
“晚了,就等着给人收尸吧!包括...”她下巴朝徐莹那边一点。
“她!”
图纸拍在控制台上,就在那个暗红色的血手印旁边。
这活儿不能大张旗鼓。
挑人。
我,徐莹,梁莎莎。
这娘们懂鬼子话,张彪拄拐也得去,拦不住。
老鲁力气大,嘴严实,还有管机器最灵的老孙头。
老锅炉房早八百辈子不用了,里头灰积得老厚。
“就这儿!”老孙头指着锅炉基座后头一块看着就有点松的水泥地。
“听声儿,底下是空的!”
老鲁抡起大锤就砸!
几下就把水泥砸开个窟窿,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一股子凉风呼地吹上来,呛得人直咳嗽。
洞口勉强能钻个人下去。
“下!”我咬着矿灯头子,第一个往下钻。
底下黑,真**黑。
矿灯光柱像把破刀,勉强劈开点黑暗。
甬道窄得很,两边全是粗得吓人的锈铁管子,摸着冰凉刺手,有的地方还往下滴答着粘了吧唧,绿了吧唧的玩意儿,看着就恶心。
空气又闷又潮,带着股说不上来的怪味,吸一口嗓子眼发紧。
脚底下黏糊糊的,踩上去噗嗤响。
张彪拄着拐,老鲁在旁边架着他,深一脚浅一脚。
老孙头拿个破仪器滴滴响,脑门子全是汗。
梁莎莎举着个小灯,照着墙上看不懂的鬼子字儿,嘴里念念叨叨。
徐莹抱着她那把裹布的长刀,紧跟着我。
越往里走,越瘆得慌。
空气越来越稀薄,胸口像压了块大石头。
“操...这鬼地方...”张彪喘得。
“别**废话!省点气儿!”我吼了一嗓子。
突然!
走在最后的老孙头猛地怪叫一声:“不好!顶上!顶上要塌!”
“轰隆!!!”
他话音没落!
头顶上大片大片的泥块混着碎石,跟下雹子似的砸了下来!
“跑!”我扯着嗓子吼,一把拽住旁边的徐莹就往前面扑。
混乱中只听见张彪的骂声,老鲁的吼声,梁莎莎的惊呼...烟尘呛得肺管子生疼!
脚下被碎石绊着,跟头把式地往前冲。
不知道跑了多远,等停下来,矿灯光柱里全是翻滚的灰尘。
我撑着膝盖,肺里火烧火燎地喘。
“徐莹?彪子?老鲁?”我吼着。
“咳咳!我,我在这!”是徐莹的声音,就在我旁边,气儿喘不匀。
“操!他**!”是张彪,声音隔着点距离。
“我没事!彪子在我这!”老鲁吼着。
“梁小姐?孙师傅?”我又喊。
“在。”梁莎莎的声音像捂着口鼻。
“老孙头,老孙头被埋后面了...”
我心头一沉!操!
“超哥!我,我喘不上气!”徐莹带着哭音。
她靠在我旁边的湿冷墙壁上,矿灯光下,嘴唇发紫,胸口剧烈起伏,像是下一秒就要憋过去。
我这才发现,我们几个被堵在了一段特别窄的死胡同里。
塌下来的石头和烂管子,把来路堵得严严实实。
只有前面一点点缝隙透着风,根本不够喘!
“操!是毒气!”梁莎莎突然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