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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最后的障碍物
我咬着牙,用手撑着泥地,硬.挺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往瘦猴那边冲。
“彪哥呢?二狗子呢?”我一把抓住瘦猴的胳膊。
“彪...彪哥被...被棍子打倒了...好多血...”瘦猴吓得话都说不利索。
“二狗子...二狗子刚钻出来...就被...就被...”
他话没说完,就听见我们头顶上那个黑窟窿里传来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叫。
“啊!!”
是二狗子的声音。
然后是重物落地的闷响,“噗通”一声,就在离我们不远处的泥地里。
一个人影蜷缩在那里,抱着腿,撕心裂肺地打着滚嚎叫。
“我的腿!我的腿啊!断了!断了!”
我头皮瞬间炸了。
二狗子。
他被抓了?
还是跳下来摔断了腿?
“二狗子!”瘦猴想冲过去。
“别过去!”我死死拽住他,眼珠子死死盯着那个窟窿口。
洞口那里,手电筒的光柱疯狂乱晃,几个黑乎乎的人影挤在那里,朝下面吼叫:“站住!再跑开枪了!”
“下面还有人!快!从外面包抄!”
“二狗子!”瘦猴还在挣扎,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走!”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拖着瘦猴就往死胡同右边那个豁口方向猛冲。
脚踝疼得像要断掉,每跑一步都钻心。
冰冷的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淌,迷得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凭着记忆和感觉往前奔!
身后,二狗子那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还有狱卒的吼叫声,在哗啦啦的雨声里显得特别刺耳,像鞭子一样抽在我背上。
“超...超哥...车...车在哪儿啊?”瘦猴一边跑一边哭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跑!别回头!”我吼着。
豁口就在前面。
黑黢黢的,像个张着嘴的怪兽!
就在我们离豁口还有十几米远的时候,身后那个窟窿口的方向,突然传来张彪用尽全身力气,带着血沫子的嘶吼。
“超哥!快跑啊!!”
我脚步猛地一顿。
“彪哥!”瘦猴哭喊着想回头。
“跑!”我嗓子都吼破了音,拖着瘦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一头扎进了那个黑漆漆的豁口。
豁口外面,是一条更窄,更黑的小巷子。
雨水在地上汇成肮脏的小溪流。
我拖着瘦猴,踉踉跄跄地冲出来,眼睛急赤白脸地往巷子口扫。
车呢?
张彪说的车呢?
巷子口空荡荡。
黑黢黢!
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别说双闪的车灯,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车...车呢?”瘦猴傻眼了,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绝望地看着我。
****张彪。
****接应!
人呢?
我一股邪火猛地窜上来!
被耍了?
全**是放屁?
“呜哇……呜哇……呜哇……”
刺耳的警笛声,像催命的鬼叫,猛地从监狱正门的方向,撕.裂雨幕,朝着我们这条小巷子飞速逼近。
红蓝爆闪的光,已经隐隐约约能看见了,晃在湿漉漉的墙壁上。
“超...超哥...条子...条子来了!”瘦猴吓得腿一软,差点瘫在泥水里。
“咋办...咋办啊...”
跑?
往哪儿跑?
前面是死路!
后面追兵马上就到,张彪倒了,二狗子折了!
接应的车连.根毛都没看见!
绝路!
真**是绝路!
脚踝的剧痛,腰上的旧伤,后背被铁皮刮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力气被抽干了,肺里火烧火燎。
绝望,冰冷的绝望,像这该死的雨水,从头顶浇下来,顺着脖子往骨头缝里钻。
徐莹...徐莹的脸又冒出来了。
隔着玻璃,哭得撕心裂肺,指甲刮玻璃那“咯吱咯吱”的声音,比警笛还刺耳。
不行!
老子不能折在这儿!
折在这儿,徐莹就真完了!
姓赵的会把她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一股子比冰还冷的狠劲,猛地从我骨头缝里炸出,瞬间烧光了那点绝望。
“瘦猴!”我一把揪住他湿透的衣领子,把他那张吓得惨白的脸拽到跟前。
“听着!想活命,就跟老子钻**桶!”
“钻...钻**桶?”瘦猴那张脸在雨水里煞白煞白,眼珠子瞪得溜圆,跟见了鬼似的。
“超...超哥!那...那里面...”
“少**废话!”我唾沫星子混着雨水喷他一脸。
“想被条子抓回去吃枪子儿?还是想被警犬撕了?钻!”
警笛声跟鬼爪子挠墙似的,越来越近。
红蓝爆闪的光都**快晃到巷子口了。
没时间了!
我一把甩开瘦猴,跟头饿疯了的野狗似的,扑向巷子边那几个又高又脏的绿色塑料**桶。
盖子盖得严严实实,一股子馊了吧唧的酸臭味顶风都往鼻子里钻!
管不了了!
我双手抓住一个桶盖边缘,指甲抠进塑料缝里,腰背猛地发力!
“嘿!”
桶盖被我硬生生掀开。
一股能把人熏晕过去的恶臭“呼”地一下喷出来。
烂菜叶子,臭鱼烂虾,还有不知道啥玩意儿发酵的泔水味,劈头盖脸糊了我一身!
“呕...”瘦猴在旁边直接就干呕上了。
“进去!”我眼睛被臭气熏得直流泪,也顾不上恶心了,揪着瘦猴的脖领子就往桶口塞!
“我...我不...”瘦猴死命扒着桶沿,腿软得像面条。
“操.你妈!进去!”我抬脚照着他**就是狠狠一踹!
“啊!”瘦猴惨叫一声,整个人栽进了那堆黏糊糊,滑溜溜的**山里。
烂菜叶子糊了他一脸。
我也紧跟着往里跳。
脚踩下去,软塌塌的,不知道踩烂了啥玩意儿,粘稠的汁水瞬间浸透了鞋袜,冰凉滑腻。
恶臭像无数只小手,死命往我鼻孔里,耳朵眼里钻。
胃里翻江倒海!
“盖...盖子!”瘦猴被**埋得只剩半个脑袋。
我忍着强烈的呕吐感,踮着脚,伸长胳膊,抓住被我掀开的桶盖,使出吃奶的劲往下拽!
“哐当!”
盖子重重地合上了!
最后一丝微弱的光线消失。
绝对的黑暗。
绝对的恶臭。
绝对的窒息!
外面哗啦啦的雨声,瞬间变得闷闷的。
警笛声倒是更清晰了。
“呜哇呜哇”地鬼叫,听着就在巷子口。
“来了!真来了!”瘦猴在我旁边抖得像筛糠。
“超哥...我...我喘不上气...”
“憋着!别出声!放个屁老子掐死你!”我压着嗓子低吼。
这桶里空间太小了。
我俩几乎是脸贴脸挤在一起。
烂菜帮子,鱼骨头,还有黏糊糊的厨余**糊在囚服上,湿冷湿冷的,直往皮肤里渗。
脚步声。
沉重杂乱的脚步声,踩着巷子里的积水,“啪啪”作响,冲了进来。
就在**桶外面!
“搜!给老子仔细搜!肯定跑不远!”是秃头狱卒那破锣嗓子,离得极近,感觉就在桶边上。
“这边!这边有血迹!”另一个声音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