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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若兰嘴唇一张一合,诉说自己的罪孽,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魏云舒。
她要看,要将这个**人脸上的种种看得真真切切的,好记住她魏若兰今日所受的屈辱!
待到来日有十足的把握,定要让魏云舒死!
她在凝望深渊,深渊也同样在凝望她。
魏云舒丝毫不避开魏若兰的目光,淡然与她对视。
说真的,相比那些失败了轻而易举就放弃的对手,她更欣赏魏若兰这种拥有蟑螂精神的对手。
弱者一击毙命,未免太无趣。
魏若兰几经惨败都不屈服,这才是她想要送到章易简身边去的人,魏若兰越是倔强越是执着,就能与章易简纠缠越久,越能互相折磨。
就像槲寄生与槲树的关系,彼此纠缠,至死方休,这才是不见血又比见血还残忍的报复。
“求你……原谅我……我认罪,你要怎么处置我都可以……”
魏若兰哀求着,声音因着身上的伤带着几分虚弱。
在旁人看来,魏若兰的模样可怜极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魏云舒自是不可怜她的,不过,为了她报复章易简的长远计划,还得是配合一下。
“姐姐与我都是魏家子孙,姐姐又如此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自然是会原谅姐姐的,只是,我到底是受害者,姐姐嘴上说着向我赔罪,还得拿出实际行动来。”
魏若兰见自己有机会,忙问:“你要我怎么样?你说,只要你能原谅我,我都按你说的做。”
魏云舒却是不再开口了。
她已经说了要看魏若兰的诚意,自己开口,未免落人话柄,得大房的人开口。
张翠娥精明,此刻在心里盘算起来。
魏云舒这般说话说一半,定是想要狠狠地讹她们一笔!
老夫人知道云舒有自己的打算,也就没干涉。
一时间,在场竟没有一个人说话。
孟景琰越看下去越觉得心凉,震霆镖局事多,他极少有机会来魏家看云舒,魏家待云舒不好他是知道的,但不知道魏家如此过分!
他忍无可忍,站了起来。
“魏若兰所做之事,乃是谋害性命的大事,还想着有一层亲戚关系就可以把这事当儿戏?云舒既已给你们台阶,这台阶你们不下,我看你们也没有下的必要了!”
孟景琰一发怒,魏政就心慌。
急忙挤着笑容出来安抚,“不不不,孟二郎君误会了,此事当然不是小事,又确实是小女的错,我们一定会拿出诚意来,孟二郎君消消气。”
好声好气的这才劝孟景琰坐了回去。
魏政又急忙朝张翠娥使眼色,张翠娥恨铁不成钢地瞪他一眼,又在心里埋怨起魏若兰,正盘算着要怎么开口,魏若兰就先说了话。
“我愿赔魏云舒白银三万两,愿按家规处置,另在祠堂跪上三月,并抄写家规千遍,这便是我的诚意。”
这话一出,魏政和张翠娥都两眼一黑。
那可是三万两白银,不是三百两!
“小云舒,你觉得如何?”孟景明凑过去问。
他和二哥都在这,只要云舒点头,那三万两即刻就得送到面前。
魏云舒没急着答话,喝了口茶,故意吊着让大房急。
魏政几度张嘴想讨价还价,但孟家二子的态度也很明显,但凡敢讨价还价,只怕要的更多。
半杯茶饮尽,魏云舒这才淡淡开口:“姐姐既然有此诚意,我也不好再揪着不放,不过,若是姐姐今后不知悔改,我便不再念着姐妹情分,望姐姐好自为之。”
一口一个姐姐,却想着如何置她于死地!
呵,真是可笑。
魏若兰强忍着心中怨恨,告诫自己小不忍则乱大谋,闭上眼睛重重地磕了下头。
“多谢妹妹宽宏大量,姐姐记住了。”
魏云舒拿着杯盖轻轻地刮着杯沿,以为她想喊姐姐呢?这不是还得装姐妹情深吗?
从今日起,这层窗户纸已捅破,便不必再装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把银子拿来!好给我家小云舒压压惊!”
孟景琰向着魏政就把手一伸。
赶紧的!银子!
魏政脸都黑了,本想扯皮一下,余光瞥了眼两旁整整齐齐比他高不少的镖师,算了。
“夫人,走,我们去取银子来。”
张翠娥揪着手帕,还想挣扎一下,硬是被魏政拉走。
出了院子,她就忍不住发牢骚:“三万两银子啊!那是我预备着给登高望远两兄弟娶妻用的,都赔给魏云舒了,儿子怎么办?”
“银子没了还会再有,我看罗大人很是着急想让他那个不中用的儿子娶妻,赶紧把若兰嫁过去,回头再将若兰的嫁妆聘礼拿了,填补亏空。”
“也行,左右这三万两银子都是因她白白没了的!”
张翠娥打定主意,等魏若兰身上的伤好点,就定下这门婚事。
不一会儿,两人就把三万两银票送到了魏云舒手上。
不仅恭恭敬敬的,还得说一番好话。
老夫人见事情解决,感念着魏云舒顾及魏家祖宗的脸面,又是吩咐大家好生招待孟家二子及镖师。
直到热热闹闹地吃了饭,大家才散了去。
是夜,碧桐院恢复了清静。
“小娘子,我听说老夫人让人去请大夫给大房小娘子看病了。”清荷一边剥着花生一边问。
魏云舒一粒接一粒吃着花生米,“不管怎么说都是亲孙女,魏若兰又断了肋骨,正常。”
“小娘子就这样放过她,会不会太便宜她了?”清荷又问。
她记得的,小娘子教过她,要是有人欺负她,就一定要拼尽全力去反击。
抱着酒走过来的木槿听到这话,放下酒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下清荷脑袋瓜。
“你说说你,都跟着小娘子多少年了?咋比我还不懂小娘子呢?小娘子不是对敌人心慈手软之人,小娘子这般,定是有她的缘由,只怕那魏若兰将来有得受的。”
清荷摸摸额头,心下无奈,她是跟着魏云舒多年不错,问题是这段时间魏云舒都变得不像她以前所了解的魏云舒了,一举一动,她都看不懂。
魏云舒看看这两人,相处一段时间,都是可以新信任的,也是时候说一说自己的打算了。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清荷,你不能再用从前的目光看我,你只需明白我已不是从前的我,现在的我,打算做自己的一番事业,家里的九间铺子我已经让三哥暂且打理了,你是细心的人,聪明,学东西也快,但心软易纠结,不够果断,我打算将你送到我三哥那儿,你就跟着我三哥好好学学,磨练磨练自己,也好看看三哥是怎么打理铺子的。”
“我?”清荷一脸惊讶,“跟孟三郎君学打理铺子?”
她当了那么多年丫鬟,每日两眼一睁就是做丫鬟的活儿,天黑了眼睛一闭就等着明日来临。
日复一日,过了这么多年,就等着哪日吴素芬大发慈悲将卖身契还她,让她恢复自由身。
即便是跟了魏云舒,也是眼巴巴算着日子过,只祈求自己能活下去就好。
她以为自己无非就是终日在魏家与琐碎事打交道,倒是没想过魏云舒会给她另一条路。
魏云舒挑眉,“我手下不要无用之人,你不愿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