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黑子背着一个大口袋,邓青宁瞧着都觉得挺有分量的,说要帮他拿着,他没让:“这样背着就行了,提在手上勒手。”
“你这么大老远的,本身行李那么多,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过来?”
“我娘让我带的。她对我可是真有信心,从去年知道我要参加高考开始就准备,都是自己家就留地里的一点东西,不值钱。”压根都没想过他要是考不上怎么弄。
“说的这什么话,你带来的这些东西在这边花钱都买不到。最重要的是你**一番心意,太厚重了,这让我们怎么好意思呢?”
“怎么能不好意思?我能到首都来,全靠你跟我师父,如果没有你们当初到队上来,没有你们的教导和鼓励,我估计我这辈子也就跟队上其他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刨一辈子的土。”
“也不是那么说,当初跟在我们后面学的人也不止你一个,但走出来的却只有你。
人的天赋,毅力跟运气缺一不可。遇到我们是你的运气,有一双支持你的父母也是你的运气,剩下的就是你本来的天赋和你能持之以恒的毅力,在共同的作用促使之下,才让你走到了这里。”
说完看着前面的院子:“到了。”
一说要到了,三黑子还有点紧张。
家里有人,房门是半掩着的。
但邓青宁还是习惯性的伸手敲了门:“我回来啦,胡老师你猜猜谁来了?”
“谁呀?”能让他们家邓老师这么格外的提醒一下自己。
“师父!”
胡辛铭看着面前的人,愣了半天:“三黑子!”不是他认出来了,他真的没认出来。
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当初那个吊着鼻涕黑乎乎浑身埋汰的小孩子,这会儿都成大人了。
只有这孩子会喊他师父。
邓青宁从边上过去把手里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把胡豆豆给接了过来:“你们俩别杵在门口了,门口热的跟什么似的,他背上还背了好多东西,你给他拿下来。”
胡辛铭喊三黑子进屋:“真的长变样了,你这个比我都还高了。”
“就高了一点点。”
半个头。
“你那会才多高一点啊?”胡辛铭伸手把他身上的口袋往下拿,另外一只手还比划了一下。
“那时候就这么一点,又黑又瘦的,连头顶都是黑乎乎的,你这个头发也留起来了,你这个头是在哪里的理的,剪这么短。”
背上背的东西拿下来,三黑子觉得轻松了一截。
没有多重,但是这个天背上背的东西总觉得跟穿了一层棉袄似的,热的不行。
“我这个头是刚刚长起来的,之前太热我就给剃了。”
“没挨揍啊!”
“可没少挨。”剃头就得挨打。
小时候剃头那是怕长虮子,长大了剃头人家会说他是二杆子。
三黑子可长嘴了。
谁要是说他,他就会顶回去。
中国都解放了这么多年了,人民早都自由了,难道头还不能自由?
他又没留辫子,剃个头怎么了?
为了到这边来路上不被人笑话,不被人说,能见人,他的头发才留起来的。
“别站着了,坐吧。”
三黑子没坐,好奇的看着邓青宁怀里抱着的胡豆豆。
“他可真小,真可爱。”白白嫩嫩的,农村人少见这样的。
主要都忙的不得了,大人自己身上都收拾不干净,小孩子又怎么能干净的了?
不是尿骚味儿,就是屎臭味。
但是眼前这个感觉就只有奶香味。
“哭的时候就不可爱了。”
胡豆豆看着他,瞅了半天也没什么印象,随后就放弃了,两只小脚丫子动了动,转脸往邓青宁怀里扎。
虽然那会才刚刚喝过奶粉,但是不影响这会在自己妈妈身上闻到了奶味发馋。
“你们在这里说话,我去弄饭。”
胡辛铭端着盆子往外走。
邓青宁喊了他一声:“准备做什么?我从饭店那边买了两样回来。”
“做西红柿切面片。正好,没准备什么下饭菜,就用你那两样了。”
多了一个人那揉的这点面肯定是不够的,还得再加一点,先弄好了醒在那里,然后再去炒西红柿鸡蛋酱。
三黑子把刚刚过了奶瘾的胡豆豆给接了过去,邓青宁就去收拾他带来的东西。
还有晒干的土豆片,白玉片,豆角,还有找人压出来的粉条,粉皮,还有冬天的时候风干的咸鱼,鲜肉,这样一点,那样一点,塞的实诚的不行。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把家里的都拿来了是吧?你家里就不吃啦?”
“我娘说我脸这么厚的人,到这边来之后肯定三天两头就得到你这儿来蹭饭,让我自己带干粮。”
邓青宁笑了起来:“这可是你说的啊,有时间你就过来。”家里面虽然挤了一点,但是多个人实在是热闹的很。
她把口袋里折起来放在边上,回头孩子走的时候要带走,再去宿舍里装个什么东西也方便一点。
带来的东西都一样一样的放在门口那张桌子下面的柜子里。
外面是没法放的,就这么大点地方,什么都放在外面,那乱的还得了。
邓青宁在饭店里买了两个肉菜,一个红烧肉,一个是炸带鱼。
胡辛铭又炒了酱,端了一大锅面片过来。
“别客气,碗里吃完了赶紧去盛,面在汤里泡久了,坨了就不好吃了。”
吃饭的时候是最糟糕的。
从满月之后抱出去见过风之后,胡豆豆这小崽子的七窍一下子彻底通了一样。
能闻到味道了。
闻到香味就嗷嗷叫。
每次吃饭的时候都得给他喂奶,就他们两口子在的时候倒是无所谓。
这不是多了个三黑子。
坐在桌子上邓青宁也不好当着他的面掀开衣裳给孩子喂奶,一只手抱着喂他,一只手拿着筷子喂自己。
只能转过身去。
吃着还要哼哼唧唧的,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胡辛铭吃饭的速度越发的快了,没几下就放下了碗。
“我抱着他吧,你赶紧吃饭。”他知道邓青宁最不喜欢的就是吃那种坨了的面。
“你好好吃饭,细嚼慢咽,别把自己的胃整坏了。这会儿他闹的你抱着他也不起什么作用。”
本来下放那几年就把身体糟蹋的不像样子,这一半年稍微养了点回来,可不能因为一个孩子又把这一半年的功夫白费了。
吃完饭,胡辛铭就带着三黑子跑了。
去看看他的宿舍,顺便带他去转一圈,采购一点要用的但是没带过来的东西。
胡新辛铭给他当向导,在学校附近好好的溜达一下。
家里就剩下了邓青宁一个人。
下午凉快,她就抱着豆豆拿着蒲扇去了外面,坐在了那树底下。
一群孩子把碗一放就往跟前跑,跑过来让邓青宁叫他们唱歌。
邓青宁是舞蹈老师,但是唱歌也同样唱的好。两口子自己会编曲,自己会写词,自己家里有乐器,深受小孩子们的喜欢。
“小扁担,晃悠悠,挑着箩筐走田头,一头装着金稻穗,一头挑着红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