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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姜凌霜因空间的剧变而心神震荡、迷失方向之际。
那盘坐在断石上的疯和尚猛地动了！
他并未转身，但一股冰寒刺骨、如同实质杀气的念压猛地从他佝偻的背影中爆发出来！
“滚！”
一个字，嘶哑如同砂轮摩擦生铁。
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与死亡警告，狠狠轰在陈瑞四人的意识深处！
这声警告并非单纯的威胁，更像是某种核心程序被触碰触发的。
发自本能的剧烈反应。
随即，他仿佛耗尽了这股突如其来的戾气。
又或许是被某种更深的混沌淹没，身影在石上一晃。
再次恢复了那种沉寂的、雕像般的状态，不再言语。
唯有风中飘散的酒气证明那并非死物。
石窟内外，一片死寂，只剩下风沙掠过石壁的呜咽。
以及空间本身仿佛不堪重负的、细碎玻璃般的破碎微鸣。
姜凌霜握着蛇杖的手微微发颤，额角不知何时渗出了冷汗。
陈瑞和白叶则如坠冰窟，那一声“滚”字蕴含的恐怖力量。
远超之前的物理攻击，直指灵魂深处，让他们本能地知道。
强行踏入石窟，便是自寻死路！
而前路，万象断流峡的方向，原本唯一可能的方向。
此刻在姜凌霜的感知和蛇杖的反馈中。
已然化作一片连她这位“识途之人”都无法辨认、混沌无序的法则死域。
他们被死死地钉在了这片绝境的门槛上。
姜凌霜额角的冷汗混着沙尘滑落，紧握蛇杖的手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惨白。
前方的混沌空间如同冰冷的巨口，吞噬了她残存的信心。
身后，那盘坐石窟断石上的疯癫背影散发出的无形压力。
更是将她逼入了绝境夹缝。
然而，这令人窒息的死寂，被一声饱含血泪与激愤的怒吼悍然撕裂——
“疯和尚！！”
陈瑞猛地踏前一步，身体因虚弱和剧痛而摇晃。
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钉在疯和尚的背影上。
燃烧着足以焚尽理智的烈焰。他从怀中摸索出一物，并非丹药。
而是——一颗灰扑扑、毫无灵光的普通石子！
他将石子捏在指间，高高举起，仿佛举起师傅最后的遗骸。
“我师傅王华阳！药神！他手里死死攥着的佛珠！
其中就有一颗这样的石子！一模一样！”
陈瑞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从肺腑中撕扯出来。
带着刻骨的痛恨与疯狂。
“这石子！是你那颗？！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你逼死了他？！！”
“是不是你——！！！”
质问如同惊雷，在呜咽的风沙中炸响。
石窟内，那佝偻的身影纹丝未动，如同深埋沙中的顽石。
对那泣血的指控、对那颗沾染着亡者最后气息的石子，置若罔闻。
唯有他身上散逸出的浓烈酒气和那种永恒的、令人窒息的混沌气息。
无声地充斥在每一寸空间里。
这沉默，彻底点燃了陈瑞心中那根名为疯狂的引线！
“不说话？！好！好得很！老子今天就替我师傅，替药神，讨你这条狗命！！”
把姜雨薇慢慢放下，靠在大石头上后。
陈瑞暴喝出声，胸腔炸裂的剧痛被滔天的怒火与复仇的意志强行压下。
他周身气血以同归于尽般的架势再次疯狂逆向奔涌！
昨夜被榨干的那丝星辰之力，在这不顾一切的催动下。
如同垂死野兽最后的哀嚎，硬生生从他枯竭的精神海中再次压榨出来！
玉扳指爆发出极其不稳定、如同风中残烛的湛蓝幽光。
陈瑞并指如剑，将这一缕带着毁灭、燃烧着生命本源的星光，集束于指尖一点！
目标，不再是试探，而是直指疯和尚那毫无防备的后心命门！
他整个人如同燃烧的陨石。
无视了空间的紊乱与自身的极限，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
悍然扑向那沉寂的背影！
这强悍的星辰之力让疯和尚终于睁开了一只眼睛......
“陈瑞！”
白叶骇然失色，但想要阻拦已慢了一步！
她只能看到陈瑞决绝冲出的身影，和那一道微弱却凌厉到极致的湛蓝指芒。
盘坐如石的疯和尚，仿佛感受到了身后袭来那毁灭气息中蕴含的极致恨意。
他那枯槁的身影猛地晃动了一下。
并非闪避。
他只是慢吞吞地、如同醉梦中下意识的反应。
微微抬了一下提着巨大酒葫芦的手臂。
“嗡……咚！”
一声极轻极闷，仿佛重物砸在朽木上的声音响起。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碰撞，没有刺目的光华爆炸。
陈瑞那凝聚了残余星辰之力、生命潜能和复仇意志的绝杀一指。
点在酒葫芦粗糙的底部。
那层无形的湮灭涟漪再次泛起。
陈瑞的感觉，比昨夜更清晰，也更绝望——他感觉自己倾注了所有的力量。
连同他自己的灵魂意志，撞入了一个绝对虚无的黑洞！
毫无反馈！毫无对抗！只有绝对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湮灭！
“噗——啊！！！”
恐怖的湮灭反噬瞬间摧毁了陈瑞体内本就岌岌可危的平衡！
玉扳指的光芒哀鸣着熄灭，口中喷出的鲜血比之前更加凄厉，不再是鲜红。
而是夹杂着脏腑碎片的暗红！
他浑身的骨骼仿佛寸寸碎裂，凝聚力量的右臂无力地垂落下来。
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
他整个身体如同断了线的破败风筝。
被那无形湮灭涟漪产生的微弱反震之力。
轻描淡写地、却又蕴含千钧之力地——
抛飞！
“砰！！！”
身体重重砸在石窟边缘的沙土乱石中，溅起一片烟尘。
陈瑞蜷缩着身体，剧烈抽搐，每一次呼吸都带出大量的血沫。
意识迅速模糊沉沦，眼前只剩下血红一片和无尽的、冰冷的黑暗。
剧痛像无数烧红的铁刺贯穿了全身，但他心中那复仇的火焰。
却在瞬间的猛烈燃烧后，被那绝对的力量差距彻底碾碎。
只余下冰冷的、濒死的绝望。玉扳指无力地贴在他的手指上，黯淡无光。
石窟前，一片死寂。
只有风沙掠过陈瑞身体和那巨大酒葫芦的声音。
疯和尚的右臂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便重新归于沉寂。
那佝偻的背影依旧，仿佛刚才只是随意拂去了一只恼人的飞虫。
他那浑浊空洞的眼神瞥了一眼溅落在附近沙地上的几滴暗红鲜血。
随即又木然地投向远方翻腾的虚空乱流。
酒气浓烈依旧，将他彻底包裹在混沌与疯癫之中。
刚才那短暂而血腥的交锋，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唯有酒葫芦底部，似乎吸收了一缕微不可察的湛蓝与暗红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