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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的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再次击中。
吕蝉那冷静剖析的话语，像冰锥般刺穿了他最后一点凭依的信心。
没有了玉扳指……我真的……什么都不是了吗？
他跪倒在地，不是屈服，而是力量被瞬间抽离的虚脱。
冰冷的地板透过膝盖传来寒意，却远不及心中的绝望冰冷。
四周的目光——白叶的担忧、武飞的憋屈、姜雨薇的冰凉、吕蝉的凝重、老妪的审视——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
爷爷……陈家老祖……你们的玉扳指，到头来。
竟然成了别人口中的累赘……他想怒吼，喉咙却被什么东西堵住，发不出声音。
先祖拼死守护的传承，在这关乎存亡的时刻，竟显得如此脆弱无力。
巨大的讽刺感和无力感，几乎要将他吞噬。
“陈瑞！”
白叶惊呼着上前，想要搀扶。
武飞猛地踏前一步，孽龙吞天腕上凶戾气息翻腾，瞪着吕蝉。
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吕蝉！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卸磨杀驴吗？玉扳指刚拿到手，就要踩死这小子？！”
吕蝉脸上也掠过一丝复杂，但更多的是沉重：
“息怒！我只是陈述一个残酷的事实。
没有这玉扳指的药仙指引和其蕴藏的力量支撑，陈瑞短时间内战力大减是必然！
如今人间组织磨刀霍霍，一个失去最大依仗的主力，对我们的突围乃至自保。
都是巨大损失！
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站得起来、握得紧剑的陈瑞。不是一个崩溃的废物！”
她并非冷酷，而是深知此刻一点虚假的安慰都可能导向团灭。
姜雨薇的手死死地抓住陈瑞的肩膀，冰冷的触感传递着令人心碎的坚毅。
她看不见，却能感受到陈瑞灵魂深处的坍塌。
“陈瑞……”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恳求般的颤抖。
“不要信！你还有‘星元破障丹’！
那是你自己炼出来的，没有药仙帮忙！
那才是你自己的路！你的炼药术！你的武道！都还在！
想想药仙的忠告——‘活下去’！”
药仙的警告！药仙那戛然而止的遗言——“活下去”！
这三个字，像黑暗中划破迷雾的火星，瞬间点亮了陈瑞混乱的思绪！
“活下去！”
药仙耗尽最后魂力，不是让他去自怨自艾，而是让他挣扎着活下去！
药仙说过“三个月”不是虚言！药仙是被迫沉睡在压制什么！
药仙留下了线索——天华引！九曲！
玉扳指，只是一个载体！
爷爷留下它，是为了守护！
药仙寄身其中，是为了指引！
真正的力量，从来就不单单是这枚扳指！
“唔……咳……”
陈瑞咳出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唾沫，眼底那濒临熄灭的火焰，开始重新汇聚！
他看到了！
爷爷陈大山临终前将扳指交给他时，那双浑浊却充满期盼的眼睛！
不是让他依赖死物，而是希望他能成长起来！成为真正的“陈家人”！
他感受到了！
星元破障丹凝聚于掌心时。
那消耗神魂本源带来的极致痛苦和随之而来的星辰之力！
那是他自己的力量！
药仙说过，“九曲”！
药仙提到过“九曲”！那个地方，必然藏着关键！
也许是答案！也许是生机！
“哈……哈哈哈……”
一阵压抑的、破碎的笑声从陈瑞喉咙里发出，他低着头，肩膀耸动。
如同受伤垂死的野兽最后的悲鸣。
这笑声让沉渊阁内的空气再次凝滞。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他。
但下一刻，陈瑞猛地抬起头！
他的脸上泪痕未干，血迹刺目，眼神却如同被淬炼过的寒铁！
不再是绝望崩溃的空洞，而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决绝！
“活下去……”
他低语着，仿佛在咀嚼药仙最后的话语，然后音量猛地拔高，嘶哑而震耳欲聋：
“——那就活下去！！！”
他猛地用手撑住地面，身体里榨出最后一丝气力，摇摇晃晃地站直了！
腰背不再佝偻，像一杆不屈的断旗再次绷直！
“吕蝉！”
陈瑞死死盯着手握玉扳指的吕蝉，声音如刀：
“玉扳指！我给你了！陈家传承的核心秘密，就在里面！
你要的共享研究资料，老子现在也给不起别的！
但你说的真相，我现在就要！”
他一步步，踉跄却坚定地逼近吕蝉，眼中燃烧着噬人的火焰：
“告诉我！现在！立刻！那个地方——九曲！
到底在哪里？！药仙用命指路的地方！
通往‘天华引’的线索之地！
那是我能翻盘的唯一希望！也是我们所有人能‘活下去’的门！”
他指着白叶，指着武飞，指着在场所有人：
“不是三个月！也不是下周的决赛！是现在！马上！
人间组织的刀悬在头顶！我们没有时间在这里磨嘴皮子了！
告诉我九曲的位置！否则，所谓共享研究就是空谈！
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声如雷霆！瞬间撕破了凝滞压抑的空气！
沉渊阁内，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陈瑞的吼声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像一个疯子。
却也像一个被逼到绝境、终于找回理智凶兽的猎物领袖！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吕蝉身上。
武飞眼中爆发出异光，老妪握着蛇头杖的手指关节发白。
白叶紧张地握紧了阳鸣剑，姜雨薇侧耳倾听，气息凝重。
吕蝉面对陈瑞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
感受着他话语中那股不顾一切的疯狂力量，心头剧震。
她握着玉扳指的手指微微发紧，那温润的触感此刻竟有些烫手。
她知道，陈瑞说对了。
交出玉扳指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生路。
在于能否立刻抓住那条药仙用残魂指引出的名为“九曲”的缥缈线索！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做出了某个艰难的决定。
她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猛地将手中的碧玉蝉再次举到唇边。
这一次，玉蝉上亮起的幽光比隔绝阵法启动时更加璀璨夺目！
她的嘴唇急速翕动，无声的咒印催动着碧玉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