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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瑞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死寂的沉渊阁中激起汹涌的暗流。
那枚古朴的玉扳指静静躺在他掌心，微弱的凉意透过皮肤。
仿佛带着爷爷陈大山最后的体温。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枚戒指上。
震惊、怀疑、贪婪、警惕……复杂的情绪在摇曳的烛光中交织碰撞。
“陈瑞！你疯了？！”
武飞猛地踏前一步，地面黑石龟裂。
孽龙吞天腕咆哮着发出金属的低鸣，凶戾的气息直冲陈瑞。
“你爷爷拼死守护的东西，你就这么交出去？
还是给这个神神秘秘的吕蝉！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在利用我们？！”
他怒发冲冠，眼睛死死盯着玉扳指，又狠狠瞪向吕蝉。
显然想起了武家秘档中关于人间研究所的真相。
共享？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引狼入室，将各家的命根子交给一个不可信的操盘手。
吕蝉的呼吸微不可察地急促了一瞬，碧玉蝉不知何时已回到她手中.
光滑的蝉翼边缘折射出冷光。
她强压下眼底深处一掠而过的灼热，声音竭力保持着冷静分析的模样：
“陈小友深明大义！此非为我吕蝉，是为五家存续的无奈之举！
我吕蝉在此立誓，只为共同抵御人间，共享所得信息.
绝无半点独吞或损害各位传承本源之心！”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陈瑞身上，带着探究和一丝难以置信：
“玉扳指乃你陈氏传承之根本，亦是药仙沉睡之所……你当真……？”
“我说了，可以交。”
陈瑞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他将玉扳指递向吕蝉的方向，目光如铁。
“我要知道的是‘全部’。
吕小姐，你既然号称知晓江市风吹草动，那你告诉我：
人间组织‘泥土’的手段为何今日会在徐坤的护卫身上出现？
你刚才截获的他们‘清剿预案’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最关键的是——”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撕裂般的质问。
“我爷爷陈大山，当年带领陈家和其它四家卷入那场所谓的‘屠城’！
真相到底是什么？！
人间为何要灭口？又为何留下我们的传承至今？！
别再用什么维护秩序、清除威胁的鬼话来搪塞！
我要真正的‘真相’！
如果你们吕家也不知道，这共享又有何意义？！”
连珠炮般的质问掷地有声，字字直指核心。
陈瑞的身体因为激动和虚弱而微微摇晃，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那是豁出一切也要撕裂所有迷雾的决绝。
玉扳指交出去，换取的不该是吕蝉语焉不详的情报片段。
而是彻底照亮二十年前那场血与火阴谋的“天光”。
爷爷的名誉，姜雨薇的生机，所有人的生死，都系于这迷雾之后。
姜雨薇的手轻轻按在陈瑞微微颤抖的手臂上，冰冷的触感传递着无言的支持。
她知道，陈瑞此刻押上的，是他最大的底牌和执念。
姜家老妪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第一次真正正视陈瑞。
蛇头杖上的小蛇无声地吐着信子，似在评估这个年轻人话语的分量。
白叶紧握着阳鸣剑，警惕地注视着吕蝉和四周。
仿佛下一刻就会有新的刺客从阴影中扑出。
武飞死死盯着玉扳指，又看看陈瑞，胸膛剧烈起伏。
似乎在强压怒火，却也因陈瑞问出的那些关乎先祖的疑问而陷入挣扎。
吕蝉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陈瑞的决绝和尖锐，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不仅仅是要情报，更是要掀开被“人间”深深埋葬的、足以动摇整个五大家族根基的历史。
她沉默了足足数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碧玉蝉，指节有些发白。
沉渊阁的空气凝固了。
玉扳指在陈瑞掌心散发着微光，像一个等待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交换的条件已经开出，代价高昂得令人窒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吕蝉身上，等待着她的抉择。
吕蝉的沉默仿佛持续了数个世纪。
幽暗的烛光下，她姣好的面容笼罩着一层阴翳，那份从容优雅被前所未有的凝重取代。
陈瑞的问题，每一个都是悬在五大家族头顶最深沉的雷霆。
轻易触碰，便是粉身碎骨。
“......好。”
终于，她吐出一个字，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干涩。
她的目光掠过陈瑞手中的玉扳指，又迅速移开，仿佛那东西会烫手。
“陈小友的价码，吕家接了。”
她没有立刻去接玉扳指，而是将手中的碧玉蝉举到唇边，轻轻吹了一口气。
那碧玉蝉发出几乎不可闻的轻微鸣响。
却仿佛带着奇特的穿透力，丝丝缕缕钻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
“嗡…”
微鸣过后，沉渊阁那厚重的黑曜石墙壁和穹顶。
无数道肉眼可见的、由无数细密古老符文构成的阵纹被瞬间点亮！
幽蓝色的光芒流淌在墙壁上，整个空间被一层无形却厚重的立场包裹。
室内的空气仿佛被彻底隔绝，连烛火都停止了摇曳，呈现出一种凝固的状态。
“隔天绝地。”
姜家老妪嘶哑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愕。
“吕家的护族大阵……你竟然在此也布下了核心节点？”
“事关生死存亡，不得不小心。”
吕蝉声音低沉。
“此阵激活，除非我手中主符碎裂。
否则内外隔绝，无论是传音、秘术感应。
还是‘人间’可能存在的监探手段，至少一个时辰内。
此地发生一切，外界皆不可知。”
她展示的不是力量，而是决心和付出的代价。
动用如此核心的阵法，一旦暴露其核心节点位置。
对吕家本身也是巨大的风险。这无声地证明了她合作的诚意和面临的巨大压力。
做完这一切，吕蝉才重新看向陈瑞，眼神复杂：
“陈小友所求的‘真相’，牵涉太深，很多细节我也难以完全确认。
我只能将吕家近百年情报网所捕风捉影、抽丝剥茧推断出的、以及武家秘档能映证的部分，拼凑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如同揭开尘封的棺椁......